阿史那努吉虔誠地跪拜了許久,神女像依舊是神女像,神女溪也依舊是神女祠,和之前沒有任何的區彆。
沒有神女出現,沒有奇跡誕生。
阿史那努吉麵色鬱鬱,心中不知道在想什麼,後麵一個絡腮胡子的中年男人,卻忍不住開了口。
“大王子,你說神女無所不能,祈求神女必定能得到庇佑,疫病也能得到解決,怎麼現在卻一點兒用也沒有?”
“會不會神女根本無用?”
“亦或者,這世上根本就沒有什麼神女!”
“大王子怕是還不知道,咱們這邊隻是連綿不斷的大雨,讓人和牲畜都生了病。
可是庭州和西州那邊,已經被淹了。
所有的房子此時都在水下,庭州和西州已經完了!”
“若是他們信奉的神女真的有用,怎麼可能看著兩州被淹?依我看,神女根本就不存在,是那宸王故意放出來的噱頭,哄騙了大王子!”
“大王子這麼聰明的人,竟然也會被李君衍這種拙劣的謊話給騙到,以後如何爭得過其他王子,怎麼可能登得上王位?”
原本隻有一個人說話,可大概是說到了其他人的心裡去,其他人也跟著說了起來。
一時之間,安靜的神女祠變得吵吵嚷嚷,如同菜市場一般。
這些人紛紛指責阿史那努吉,群情激奮,卻根本沒有注意到,阿史那努吉的臉色越來越陰沉難看。
直到眾人把心中所想全都說了,才漸漸安靜下來。
阿史那努吉緩緩起身,轉頭看向了他們,“都說完了?”
“說說完了。”
剛剛還無比激憤的人,現在冷靜了下來,才終於想起,他們的大王子,並不是一個脾氣好的人,更不允許有人忤逆他。
之前敢這樣說話的人,已經都被拖出去砍了。
清醒過來後,眾人瑟瑟發抖,心中滿是懊悔,同時有些責怪地看向了最先開口的人。
最先開口的絡腮胡子中年男人,名叫忽魯努兒。
雖然名字中帶著一個兒字,好似很可愛,但事實上,他和可愛沒有一丁點的關係。
他們作為馬背上的民族,大部分的人,在騎射上都很有天賦。
這種情況下,忽魯努兒表現出的天賦比彆人更甚,在他還是一個孩童的時候,就能騎著狂奔的烈馬,殺死幾百米之外的獵物。
隨著他漸漸長大,力氣也越來越大。
他年輕的時候,突厥和大周還有戰爭,他在戰場上更是以一敵十,奮勇殺敵,軍功無數。
也就是這些年,大周和突厥休戰,兩國和平共處,忽魯努兒看起來才稍稍和煦了一些。
但這也僅僅是看起來而已。
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不論是他的性格還是脾氣,這些年都沒有變過。
即便此時被所有人用責怪的眼神盯著,忽魯努兒也絲毫不在乎,他的脊背依舊挺得筆直,獵鷹一般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阿史那努吉。
“大王子,我們願意追隨你,也希望你不要讓我們失望,不要再相信什麼神女了,我們突厥的危機,是上天對我們的考驗,隻要我們能挺過去,就能變得更強。
而所謂的庭州和西州,那裡麵的所有人,包括那個隻會故弄玄虛的宸王,都將會死在這場雨裡!”
他說的慷慨激昂,甚至讓一些人對他目露崇拜。
就在他自己也得意洋洋的時候,阿史那努吉轉頭朝著他看了過來。
忽魯努兒並不害怕,直勾勾地迎上了阿史那努吉的視線,“就算大王子心中不高興,這些話我也還是要說,我等追隨大王子,隻希望大王子能帶領我們走上正確的路,而不是——”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知道的很多?”阿史那努吉冷聲開口,“你隻知道庭州和西州都被淹了,那你知道不知道,庭州和西州一夜之間,出現了一百多艘大船,庭州和西州的百姓,此時都在船上。
他們不僅活得好好的,還有吃有喝,他們生病了還有藥,是神女賜下來的神藥,不需要熬煮,隻需要小小的一粒,吃了之後,就能藥到病除。”
阿史那努吉每說一句,忽魯努兒的麵色就震驚一分。
但他還是有些不願意相信,“大王子怎麼知道——”
不等他說完,阿史那努吉就已經打斷了他,“你以為本王子之前接連過去,什麼都沒做嗎?若是連這點消息都得不到,這個大王子,不如你來做。”
忽魯努兒呆愣了一瞬之後,脊背瞬間彎了下去。
剛剛還洋洋自得,不停地對著阿史那努吉指指點點,現在麵色羞紅,隻希望阿史那努吉可以不要一直看著他。
阿史那努吉也的確沒有再盯著他看,而是看向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你們若是有辦法解決疫病,本王子還需要來求神女嗎?
你們一個個地沒有辦法,又不相信神女,是想讓整個突厥的百姓都去死嗎?到時候,突厥所有的人都死絕了,大周直接占領我們的土地,這世上將再也沒有突厥的存在。這就是你們所希望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