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風看著天邊露出的微光,閃身離開了。
“越多越好!到時做出好吃的你也有份!”
聲音被風吹散,江風緊抿的唇微微上揚,有些期待起她的新吃食。
清晨,王全派人來傳口信,近幾日城中封鎖,無需上工,也不得出門隨意走動。
彆人隻當天氣嚴寒,柳歲卻很清楚,礦場的事徹底暴露了!
短期內,他們都不用再去上工,倒是有了不少閒暇時間。
一家人圍著火爐,吃著剛烤好的土豆,又沙又軟,蘸著白糖就更加美味。
張氏不好食用太多,拿起一旁繡繃子,認真地給即將出生的孩兒縫衣裳。
柳歲也不知從哪尋到兩匹軟和的細棉布,正適合嬰童嬌嫩的皮膚。
柳歲小口咬著手裡的土豆,思忖著何時再去一趟城守的庫房,上回看到好些東西上都落了厚厚的灰塵,甚至還有被老鼠啃咬的痕跡,可見庫房已久未打理。
眼下最緊要的是給每人再多弄一床厚被褥。
城中大半鋪子已不再對外售賣物什,她去了好多回,倉庫存著的棉絮都得緊著自己家人用,有錢也難買。
見她一直沒說話,柳齊手指在她眼前輕輕晃了幾下。
“歲歲,為父的腿好得差不多了,我想著也尋份差事,你也不必日日為銀錢發愁。”
柳歲眨幾下眼,將手中的土豆三下五除二吞了。
“傷筋動骨一百天,父親且得慢慢養著,咱們銀錢足夠用一兩年,隻是如今有錢也買不到想要的東西。”
柳齊歎口氣,“西北寒冷,流民也不選此處落腳,聽說從前住這院子的林員外一家活活餓死,屍體好幾日才被衙差發現。”
柳歲沉默,一雙杏眼看著父親,等著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果然柳齊隻停了停,又繼續開口。
“齊郎將是同咱們一起被流放到此處,已有兩日揭不開鍋了,我想著咱們既有餘糧,能不能。。。。”
“不能!若想在寧安好好活下去,不可多管閒事,不可濫當好人,不可暴露財物!”
柳歲毫不猶豫地拒絕。
柳齊心頭一凜,他顧念著從前在朝中與中郎將的幾分情誼,於心不忍,幾個大男人瘦得沒了人形。
“齊家流放的都是強壯男兒,隻要肯吃苦,日子怎麼也會比咱們好過,父親可是還在念從前情義?朝堂上黨派相爭,利益當前,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誰會同您講情義大道?”
如果有,為何無一人敢站出來為柳家發正義之聲!
柳齊擰眉,道理他都懂,隻是目前存糧至少夠他們一家人吃一年,分一些出去有何不可?
“父親,鬥米養恩,升米養仇!今天接濟了齊家,日後王家、李家要不要管?咱們可以過得不好,但一定不能讓他們覺得咱們過得比他們好!”
柳歲看著父親有些擔憂的神色,輕輕歎口氣,這父親實在太過心善,齊家肯定心有所疑,才會尋到父親這哭窮賣慘,如果東西真給了,柳家再無寧日!
“嫉妒使人麵目全非,他們揭不開鍋,為何單單尋到您這?怕是他們已經開始懷疑了。”
她指著父親的腿,“寧安藥材奇缺且貴,可您的腿卻在一日日轉好,剩下的還要我繼續說嗎?”
不管古今,生活中總有一些人見不得彆人好,他們無法忍受身邊的人獲得成就和幸福,會想方設法拉他們入泥潭沼澤,即使這些人與他們毫不相關。
老鎮國公捶了捶腿,站起來背著手在屋中緩緩走了兩圈。
“丫頭,他們應當隻是有所懷疑,日後還得謹慎再謹慎,時逢亂世,青黃不接,救急不救窮的道理祖父懂!這濫好人當不得!”
“可他們現在確實情況緊急,如今礦上暫時也不能做工了,真餓死了我心中難安。”
柳歲一雙眸帶著徹骨寒意,這一瞬突然就想卸了身上千斤重擔,一走了之,天大地大,憑她的本事在哪都能活得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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