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震急匆匆進來,朝著身後小廝揮揮手,屋裡就隻剩下他們三人。
“我夫人如何了?”
柳歲垂下眼,淡淡答。
“中毒頗深,若聽之任之,輕則癡傻,重則身亡.....”
馮震抹一把額頭上的汗,臉上卻儘是了然之色。
“我想送她回江南。”
柳歲不語,安靜地聽他接下來的話。
馮震也沒急著解釋,而是走到軒窗邊朝外張望了幾眼,又將窗關嚴實。
“我對他們還有些用處,卻沒想到他們竟背著我下如此毒手,她不能好好離開寧安,至少現在不能。”
“那夜你在何處?”
馮震微滯,旋即笑了笑。
“柳姑娘應當知道城中神秘的地下賭場吧?那晚拍賣有他們所需的東西,可又不方便出麵。”
謝煙家在江南世代行商,所積銀錢不說富可敵國,也夠十代吃喝不愁,背後之人是缺銀錢,這才尋上了馮震,如果謝煙急病身故,她所有產業皆歸馮震父子。
既要人家的錢,又要人家的命!
見柳歲一臉沉思,沒有想開口的意思,馮震坐在謝煙身邊,她睡得並不踏實,好看的眉頭緊緊擰起,從前霸道張揚的樣子被愁苦所代替。
“她.....得回江南才能保住性命。”
柳歲回神,搖頭,“你若執意送謝夫人回去,她才真的活不了了!放在眼皮子底下,至少還在他們的掌控範圍。”
馮震躊躇,握著謝煙的手又緊了幾分。
“可是......她如果什麼都記起來了,又該如何?他們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會放過一個。”
柳歲臉上露出個神秘的笑。
“謝夫人你如何想?”
床上的謝煙緩緩睜開眼,隻覺得大腦中一片清明,混沌了許久的往事一幕一幕浮現在眼前。
“我不走,想按你說的法子試試!”
馮震一臉詫異,“夫人,你好了?身上的毒可是解了?”
謝煙笑一聲,“有歲歲在,這點毒算什麼,但她說得對,我如果走了,所有的矛頭都會指向你,奇兒也未必就能保住性命。”
柳歲淡淡道,“謝夫人暫時要裝一陣子癡傻,馮大人也千萬彆露了馬腳,他們想要的是謝家的錢,先都依著他們就是,沒必要硬碰硬。”
馮震凝眉,見謝煙一臉淡然,自然也不再有異議。
“行,那就辛苦歲歲,夫人的鋪子暫時得交由你打理。”
謝煙指了指梳台旁的紅木雕花箱子,“江南所有鋪麵的賬冊全在那裡麵,交給彆人我不放心,就辛苦你了!“
柳歲怔忡,謝家在江南也是出了名的富商,家中子孫繁茂,怎麼就輪得到她一個外人來打理鋪子的事,再者,賬冊可是鋪麵最隱秘的東西,交到她手上就等同於把命脈一起交到了她手上!
“謝夫人您要不再考慮一下?據我所知,謝家還有不少的經商的子孫,我一個外人,不好插手.....”
謝煙冷笑,推開馮震下了床,打開箱子,裡麵至少累著百本賬冊。
“謝家重男輕女,當年我母親就生了我一個,父親後來又納了好幾房妾室,母親不受寵,我也跟著吃白眼,可到底占著嫡出身份,父親就用這些鋪麵給他的寶貝兒子換嫡子位置.....這麼多年,我再沒踏足過謝家大門!”
馮震就是個從六品員外郎,雖說民不與官鬥,可謝家那樣的富商,又怎會真的因為忌憚馮震而善待謝煙,這些鋪麵等於是斷了父女親情!
“歲歲,這口氣我咽不下,我嫁給馮震第三年母親就含恨而終,我一直努力經營,就是想把謝家擠得無處容身!你.....幫幫我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