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還是要感謝領主大人,在他來這裡之前,我們連活著都很困難,而現在,隻要出去工作,我們就能養活自己和自己的家人,若是再努力一點,還可以生活得更好,現在的日子就已經是天堂一般的日子了。”
“這些貴族才會吃的東西,我們也不是完全買不起,領主大人說讓我們努力工作,也好好享受生活帶來的樂趣,才讓廚房添了這些稀罕的玩意,隻是大家還是有點舍不得,畢竟窮慣了,也餓怕了,估計以後我會買來吃吧,嗯,節慶日的時候和家人一起分著吃。”
工友的一番真情自述反而讓貝緹愈發沉默,因為哪怕她極力否認,也不得不承認,她眼中,和她以為的那個殘酷狡詐,貪婪無恥的領主亞蘭,和領地居民眼中的完美領主大人,完全就是兩個極端。
算了,反正她在這裡也待不長久,隻要那家夥識相一點,趁早交出古龍之卵,並放她離開,她,她大不了日後絕不報複豐饒領就是。
哼,這可是看在這位善良工友的麵子上。
“當~當~當~”
清脆悅耳的鐘鳴聲傳入食堂,工友連忙把自己眼前的食物塞進嘴裡,三兩口吃完,含糊不清地說道
“你慢慢吃,學堂的晚課就要開始了,今天是安東內大人的矮人高地見聞,去晚了就隻能站在最後一排聽課了。”
貝緹仿佛挨了當頭一棒。
學堂?聽課?
這些不相稱的詞彙從這些一身襤褸,渾身淳樸氣息的農民嘴裡吐出,竟是那麼的諷刺與詭異。
不要說大陸上的任何貴族,就算是六大神的教堂也是承認的,學習與知識,是一種神明隻賦予上等人的特權。
這些人裡包括王族、貴族、富豪、牧師、各行各業的精英,但絕不包括奴隸和農民這兩個選項。
如果說之前的所有都能解釋為那個狡詐的家夥想要這些笨蛋死心塌地為他建設領地。
可他已經做得足夠好了,貝緹甚至毫不懷疑,就算那家夥說要反抗王國,自立為王,豐饒領裡也絕對不會有一個反對的聲音。
可他竟然在前期建設領地資金這麼短缺的時候,優先建立了一座學堂?還允許農民和奴隸進入如此神聖的地方?
他究竟想要做什麼?
貝緹竟然感受到了某種恐懼。
被安排在一間女工宿舍,時隔大半個月再一次睡到柔軟床鋪的貝緹竟然失眠了,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她最後也跟著那位名叫西羅的工友一起去了翠玉心臟大學堂。
人又多,課程又無聊。
老師業餘,學生是連自己名字都寫不全的文盲
但讓貝緹難以忘卻的是那一雙雙求知若渴的眼睛,仿佛有什麼火焰在其中熾烈燃燒,隻等某個時刻燒穿這片亙古未變的古老天空。
貝緹基本已經確定,那個哪怕在整個武勳亞蘭家族裡也是最沉悶,最異質的家夥,正在做一件對所有貴族都極為可怕的事情。
“可就算知道了,我又能怎麼辦?啊啊啊啊~”
把枕頭蓋在自己腦袋上裝死的貝緹充滿了無奈,深陷囚籠,不得自由,就算她有百般計策也無用武之地啊。
從小時候第一眼見到那家夥,就直覺地討厭他,還想儘辦法打消了父親想為二人訂立婚約的想法。
因為她隻看了一眼就明白了,和他的那些兄弟完全不同,這家夥實在太聰明了,一點也不好掌握。
聰明人最討厭的就是另一個聰明人,尤其是這個聰明人有可能還比自己還要聰明的時候,就更加討厭了。
黃金家族需要的一位可以拿捏的聯姻對象,在當時的布雷頓伯爵眼中,身負王室與侯爵血脈,又極為軟弱內向的昆,無疑就是最好的聯姻人選。
但事實證明,她的眼光才是正確的。
什麼軟弱無能,仁慈到天真,通通都是騙鬼的胡話!
誰信誰是傻子的那種。
偏偏整個王都,不,是整個丹蘇王國上下都信了。
“那個可怕的家夥,他想,他想……”
貝緹死死地閉緊了嘴巴,她不敢說出口,她怕自己再也走不出這座豐饒領。
因為她懷疑自己的房間,乃至自己身上都有那無恥的家夥設下了竊聽魔法,就等著她露出破綻,好殺上門來借此來要挾她。
事實上貝緹隻是多慮了,昆或許會在意一隻會下金蛋的大白鵝,但也僅限如此,他從不認為一個俘虜還能在他的手心裡翻出什麼風浪。
甚至比起貝緹本人,他更關心那一千金幣的‘日常花銷’究竟還要多久才能到賬。
而且昆很忙,非常忙,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去關注,去操心。
貝緹這個差一點就成了他未婚妻的伯爵之女也好,久負盛名的黃金家族也罷,在昆心中的重要程度,甚至都不如老基利的那個商貿團。
眼下就有一件大事,牽扯了昆的全部注意力。
至於貝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