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傲絕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鳳舞若是在王都之中,那麼定然是隱藏在離城門口最近,能時刻知道城中情況的地方,那麼唯一的地方,就是這條魚龍混雜,熱鬨非常的鬨市街,臨近城門口,人來人往,不容易被人發現。
龍傲絕的目光一遍又一遍的掃過街道上的人,上至八十歲的老太太,下至三歲的孩子,一個都沒有放過,可是他找了無數遍,依然沒有發現自己想要找的人,已經是第二天了,他昨日就守在這條街上了。
“在哪裡,在哪裡?”龍傲絕堅信自己的想法沒有錯,他從街頭走到街尾,仔細的關在這條街上每一個有可能是鳳舞的人,鳳舞向來不按常理出牌,會扮成什麼人,誰也猜不到,但是蕭禦風能一眼就認出鳳舞,必然有著原因。
“讓一讓,站在路中間發什麼呆。”一個南疆百姓,撞到龍傲絕,本以為龍傲絕會被撞得讓開,誰知龍傲絕竟然一動不動,這才開口讓他讓路。
龍傲絕回頭將撞了他的人,仔細的看了一遍,隨即讓開路,不是鳳舞。鳳舞,你在哪裡,如果你在這裡,讓我知道,你是誰。
龍傲絕一遍又一遍的在人群中搜尋,依然沒有找到鳳舞的蹤跡,這個時候巡邏兵又過來了,每一個人都抓過來看看,無論男女老少,都抓過去仔細的看看,似乎也在尋找什麼人。
龍傲絕裝成出來買東西的小寶百姓,夾在人群之中,侍衛從他的麵前一次又一次的走過,卻沒有一個人認出他,龍傲絕心裡有些頹喪,是不是如五毒他們說的一樣,縱然是鳳舞站在他的麵前,他也認不出來?
鳳舞跟洛淺兩人假扮的祖孫倆,總是在隔日的辰時末,早市收了的時候,才會開始出來擺攤賣花,花是自己院中裡種的,各種各樣的南疆野花,紮成一個個的花籃,甚是漂亮,同時也不隻是漂亮,還有驅趕蚊蟲的效果。
龍傲絕乾脆在一個小茶棚裡坐下,仔細的觀察來來往往的人,他相信自己,一定也能如蕭禦風一般,在萬千人之中,一眼認出鳳舞。
早市散去的時候,人漸漸的少了起來,待到辰時末,街邊的鋪子,陸陸續續開始擺出來,販賣各式各樣的物品,柴米油鹽茶藥酒,南疆最多的就是藥草,隨處可見賣藥材的。
龍傲絕的目光再一次從街頭開始,一個一個,仔仔細細,一點都不放過,縱然鳳舞改變了容貌,改變了提醒,改變了樣子,甚至有可能女扮男裝,但是一個人的習慣一時間是無法改變的,隻要仔細觀察,竟然能發現端倪。
鳳舞跟洛淺兩人辰時末才開始打開門,將紮好的花籃掛在門口,兩人將桌子抬出去,擺滿各式各樣的花籃,是整條街上,唯一一家隻販賣花籃的小攤。
“醜丫,又幫你婆婆出來賣花啦。”路過的人,紛紛打招呼,“瞎婆婆,今天的花兒不錯。”
瞎婆婆咧嘴一笑:“這幾日天氣好,所以花兒也開得好,買一盆回家放著,蚊蟲都不來。”
“瞎婆婆,我們家裡養著蠱呢,怎麼能驅趕蚊蟲。”那打招呼的人,笑嗬嗬的說道。
“那來一盆引蟲的吧。”瞎婆婆顫巍巍的取下門口掛著的一個花籃,遞到那人麵前,“專門用來引蟲的,煉蠱就用它,保證好用。”
“您的花,向來好用。”那人笑嗬嗬的接了,遞給瞎婆婆幾個銅子,愉悅的走了。
瞎婆婆摸著手中的銅子,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的數,仿佛數銅子是一個很大的樂趣,每次數,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
龍傲絕的目光落在坐在花攤前的女子,從頭到尾,體型像,但是女子的臉上很大一塊胎記,長劉海雖然遮住了大部分,依然看起來有些可怖,眼神有些茫然,仿佛迷路的羔羊,找不到回家的路。
不是她!龍傲絕搖搖頭,不是鳳舞,鳳舞的眸子,就像夜空的星星,閃耀著攝人的光芒,她的眼睛像會說話,隻要靜靜看著你,你就仿佛能知道她想說什麼,更何況自家小娘子有著一顆財迷的心,自己賣花,怎麼可能不收錢,錢再少,她也會樂此不疲的數了一遍又一遍,仿佛數錢是一種享受。
數錢……享受……龍傲絕的目光,突兀的落在坐在門口的獨眼老太婆身上,那老太婆,瞎了一隻眼睛,帶著一個眼罩,露出的眼睛眯成一條縫,愉悅的數著手中的銅子,一遍又一遍,那模樣,高興得仿佛想唱歌。
龍傲絕丟下兩個銅子,起身穿過人群走到花攤前,目光直接落到坐在門口數銅子的瞎眼阿婆臉上,乾癟橘皮的肌膚,塌陷的眼睛,蒼老的模樣,跟他記憶中鳳舞嬌美的樣子,相去甚遠,但是不知為何,看到她那麼高興的數銅子,龍傲絕也跟著笑了。
“買花!”醜丫將一盆花遞到龍傲絕的麵前,笑得一臉傻氣,自顧數銅子的瞎眼阿婆,抬起頭看著站在花攤前的中年男子,笑得牙不見眼:“五個銅子一盆,買了你不吃虧……”
“買了我不上當。”龍傲絕下意識的接過這句話,尤記得鳳舞想坑他錢的時候,都會說不吃虧,不上當的話,臉上的笑容愈發的燦爛,宛若清晨的朝陽,充滿暖意。
瞎眼阿婆似乎有些驚訝,顫巍巍的站起來,走到花攤前,仔細的看著麵前,隨即一臉嫌棄的側過頭去,嘀咕著什麼。
龍傲絕本來隻是在淺笑,隨後悶笑出聲,笑聲在胸腔裡麵震蕩,瞎眼阿婆橘皮一樣的臉上,竟然泛上了紅暈。
醜丫看看自家阿婆,再看看站在麵前的中年男子,一臉的茫然,怎麼回事,這兩人怎麼回事?
“我想要一盆最漂亮的花,送給我家精靈古怪又美絕人寰的媳婦兒,有嗎?”
美絕人寰……醜丫的嘴角抽了抽,怪異的看了一眼麵前的中年大叔,哪有人說自己媳婦兒美絕人寰的,若是讓你媳婦兒聽了,還不擰著你的耳朵,讓你跪炕頭。
“院中還有很多花籃,外麵擺放不下,年輕人你跟阿婆進來,挑一盆你最喜歡的,拿回去送你家美絕人寰的小媳婦兒!”阿婆瞄了一眼龍傲絕轉身往屋裡走去。
龍傲絕一臉笑意的跟進去,剛進後院,一隻腳伸進來意圖將龍傲絕絆倒,龍傲絕頗為無奈的看著藏在門背後的瞎眼阿婆,臉上的笑容寵溺又無奈:“我美絕人寰的小媳婦兒,挑一盆你喜歡的,夫君送你了。”
“呸你這不要臉……嗚嗚……”鳳舞咒罵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人堵住了雙唇,若是有人見了,定然要掉一地的雞皮疙瘩。
良久,龍傲絕才鬆開懷中的人,笑聲在院子中回蕩,鳳舞嘟著嘴,轉過身去:“對著這樣一張臉,你也下得去口。”
龍傲絕攬著鳳舞的腰,讓鳳舞貼著自己的胸膛,下巴摩挲著她的頭頂:“舞兒,我好想你。”
一句好想你,差點讓鳳舞落淚,轉過身,回抱住龍傲絕,她隱藏在這條街上,為的就是等待出城的機會,沒想到,出城的機會沒等到,到是把龍傲絕給等來了。
“你什麼時候來的?”鳳舞小聲的問道。
“前日晚上進來的,昨日在這條街守了一日,你們居然沒有開門。”龍傲絕說道這裡,就鬱悴無比,若是鳳舞昨日就開了門,他定然早就找到她了。
鳳舞摸摸鼻子,她能說他們都是隔一日開門麼,所以龍傲絕昨日在這條街上,找了整整一日沒找到,今日居然又來了。
“你就那麼肯定我在這裡?”鳳舞詫異的問道,她來這裡,完全是意外。
“冥冥之中,自有安排。”龍傲絕驕傲的說道,“蕭禦風能在萬千人中,一眼認出你,而我,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是美,是臭,是老,是幼,我都會認出你。”
“撒謊,你以前就沒認出我來。”鳳舞揚起臉,當即戳穿龍傲絕,“以前我天天在你麵前晃,你都沒認出我來,還一度認為自己喜歡男人!”
說到這事,龍傲絕臉色都黑了:“那是我沒有確定自己的心意,你又雙重身份在我麵前晃悠,拚命的撩撥我,我都快被你撩撥得抓狂了,哪裡還分辨得出你們是一個人,天天在罵自己是禽獸,朝三暮四,結果倒好,你們根本就是一個人,你竟然還敢提這事!”
鳳舞摸摸鼻子,不好意思的笑了:“不過,我都變成這樣了,你是怎麼認出我來的?”
“感覺。”龍傲絕肯定的說道,“一眼看到,就有個聲音告訴我,就是你。”
鳳舞一愣,在想著自己是哪裡漏了陷,無論是裝扮,還是什麼,都完美無缺,龍傲絕是如何一眼就認出她的?隻可惜,無論她怎麼追問,龍傲絕都不肯說了。
暗處,赤羽有些不敢置信,龍傲絕居然隻用了兩天不到的時間,就找到鳳舞了,而且是鳳舞一露麵就找到了,這簡直是太讓人吃驚了,從來沒有人能在這般易容下,還能找到對方,可龍傲絕竟然準確的找到了鳳舞!
“赤羽,現在你相信了吧,那個把你放在心尖上的人,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都會排除萬難,找到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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