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靈獸,它對這種眼神極為熟悉。
“隻是這麼一鬨,咱們那請帖隻怕是用不了了,更難見到聽蘭夫人。”
這無疑打破了他們先前的計劃。
漾漾無所謂地揮揮小手,一派胸有成竹“聽弦存心破壞,咱們就先遂了他的願,之後再同聽蘭夫人解釋,倘若她不聽不信也沒關係,不通過她,我們照樣可以進城主府一探究竟,隻是過程會曲折繁瑣些,影響不大。”
從前,她憑借金龍贈的金鱗和隱身符這兩個雙重保險,隱匿了修為和氣息,混入了青雲宗,再加上小星淵啃咬結界的本事,如入無人之境。
如今,金龍本體就跟在她身邊,進一個城主府不是輕輕鬆鬆?
很快,街上便響起了吹吹打打的喜樂。
迎親隊伍長得從街頭拉到街尾,道路兩旁全都是前來看熱鬨的百姓們。
“這陣仗也太豪華了!我已經許多年未曾見過這般場景了!”
另一位老者也點頭“可不是,上一次見這般場景,似乎還是老城主為聽蘭夫人招婿,那一位可真是,豐神俊朗,才貌過人,隻可惜死得早,隻為聽蘭夫人留下一個孩子,便是如今的聽弦少主。”
“誒,據說之後又招了一位夫婿,不過並沒有再大辦,算一算,也有數十年了。”
“說得是啊,那位後來的夫婿沒什麼消息,不知是死是活。”
老者們的話,很快散在空氣裡。
漾漾記起四舅舅曾提過,聽蘭夫人同第一位夫婿所生之子已被殺害,第二位夫婿蘇敬嫌疑很大,於是他自請離開,以換取他同聽蘭夫人之子聽弦,穩得城主之位。
在這些老者的嘴裡,卻是完全將聽弦同已夭折的長子混為一談了。
所以,大家根本不知道,聽弦的身世?
或許這能夠成為日後談判的一個籌碼。
漾漾暗暗記下,繼續邁著小腳,遠遠地跟隨著迎親的隊伍朝蘇府去。
蘇府人口稀少,擋門的是蘇家旁支的幾位兄弟,他們並不敢太過難為聽弦,很輕易地便放他進去,將盛裝打扮的“蘇千意”順利接上花轎。
接下來便是繞城一周,撒錢撒糖。
小孩子們笑嗬嗬地追著跑,去撿散在地上的糖塊和銅錢。
隊伍途徑蘇家茶樓,忽而被另一頂橫在路中央的大紅色花轎攔了去路。
前麵的人一停,後麵的人也挨個停住,全都翹首往前麵看去,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更好奇究竟是誰,竟然敢在聽弦少主成婚當日攔他的路。
無邊晴空,陡然飄起了一場花瓣雨。
顧長蘅自花轎之後現身,他的神情由清晨的迷茫變得堅定、熾熱。
一雙星眸定定地落在聽弦身上,火藥味十足。
聽弦坐在高頭大馬之上,見到顧長蘅攔路,倒並不意外,反而是眼底閃著精光,像是無比期待一般。
他知道花轎的那一位不是蘇千意,是個冒牌貨。
但無所謂,她跟蘇千意長得一模一樣,不僅容貌,連言行舉止、神態都惟妙惟肖,挑不出任何問題。
她是一個合格的蘇千意。
一個同自己沒有血緣關係,可以乖乖待在自己身邊的蘇千意。
而這位蘇千意,同顧長蘅曾有過一段情,這事情鬨得轟轟烈烈,全城皆知。
聽弦很不爽。
他的東西,不能被人染指分毫。
他原本還想,該如何尋個由頭解決,沒想到顧長蘅竟然真的自不量力跑來搶親!
聽弦握緊韁繩,冷聲詢問“閣下為何擋我的路?”
“為了一個人。”
“我同她相識許久,但是真正互相了解,卻是花了很久,我們第一次開誠布公地說話,便是在此處。”
蘇家的茶樓。
是盛千意挑明身份、坦誠自己的時候。
也是顧長蘅頭一次了解她的時候。
“之後數次在此相會。”
他們互相傳遞消息,漸漸對對方了解得更深。
“我們還同生共死過,經曆過生死,方知有些人的手,哪怕是死也不想放開。”
花轎之中,盛千意慢慢攥緊了交疊在腿上的雙手,眼眶發酸。
她記得最初,為了見到漾漾,所以她數次去鋪子裡纏他、煩他,他避之不及,如泥鰍一般滑不留手的樣子。
她記得在茶館相會時,他高談闊論的樣子。
她記得顧長蘅在埋骨之地、永遠護著她的樣子。
她記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