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想要打聽那位陸小姐是什麼人,甘管事自然不說,所以他也隻能在這裡等著。
而他不知道的是,孫家商行外麵,那少年也出現了。
看到孫家的標誌,他神情有點兒怔忡。
孫家,是京城的那個孫家嗎?
聽說那個孫家的生意做得很大。
他是見過孫家小姐的,還跟她說過話呢。孫小姐跟二姐,不,跟大姐姐挺好的。
但是他不可能仗著大姐姐的名頭來找孫家的商行討要什麼。
再說,就算他把自己的身份擺出來,孫家商行的人也一定不知道他。
孫家人也許會給各鋪子的管事傳信說起大姐姐,但肯定不會說起他。
畢竟,他所在的陸家,是大姐姐視為仇人的陸家。
還不知道,大姐姐還願不願意認他這個弟弟呢。
沒錯,這個少年,正是已經離京大半年的陸安繁。
陸安繁一路很不容易,但總歸是來到了北邊,真的入軍營當了一個小兵。
他這個小兵,現在連在軍營裡操練的資格都還沒有,就是跟一塊小小土磚一樣,哪裡需要人跑腿,就被指使著跑腿的。
也因此,他被派了幾次來束寧城。
這一次,他來束寧城,是替軍中幾個將領送家書的。
他們軍營不在這裡。
平時家書也不會送這麼頻繁,但因為最近天氣太惡劣屯,那些將領也都很擔心家人,正經的士兵不好總是離開軍營,但是這種剛進來的毛頭小兵蛋子,可以多跑跑。
所以他們就讓陸安繁送了家書來。
其中有一個將領家裡有六口人,陸安繁找到他們家裡的時候,發現他們一家人都病了。
那個將領對他還有幾句好心提點的小恩情,所以陸安繁就想著照顧他們兩天,至少給他們跑跑腿買點藥材。
但他想要管這一家人的念頭一起,才發現這家人缺的可不止是藥材。
之前將領的老爹就已經病了一段時間了,他們不想讓兒子在軍營裡掛心,就一直瞞著他。
可是,家裡的銀子卻已經看病買藥花完了。
他們還做了一個在陸安繁看來很傻的決定,在缺錢的時候,正好鄰居說要買他們家裡多餘的被子棉衣,他們為了要錢買藥,還真的把家裡新一些厚一些的被子棉衣賣給了鄰居。
結果,這天氣一冷,家人都凍病了。
一家六口人都病了,陸安繁又去打聽了買他們被子和棉衣的鄰居,打聽到對方好好的,沒染病,他就覺得,會不會是這家人有點兒倒黴?
他想到了陸昭菱,就覺得,是不是要給他們送幾個平安符?
總得給他們保一下平安,也許他們一家的病才能順利地好起來。
可他帶的錢也都花完了,隻剩下最後這一吊錢。
平安符在這裡都沒找到,隻找到那朱砂鋪子裡麵有些據說開過光,能保平安的香囊。
陸安繁想給他們送香囊保平安。
他也覺得,自己這種行為有些說不過去,也不知道自己是有什麼毛病。
但他總會想起陸昭菱。
也許大姐姐學那些,確實是因為有效果的。他自己不也見識過符的厲害嗎?
萬一真的有用呢?
這一家人的病,單單吃藥已經不見好了,要不然也不會花掉所有銀子,又還一個個病倒。
如果他真不理會,這一家人都病死了,他回軍營也無法交代。
萬一那將領把悲傷和氣憤全都發到他身上怎麼辦?
他也不能見死不救啊。
掌櫃讓他去買棉鞋,陸安繁沒聽。
他就剩這最後一點錢了,不能隨便花。他年輕,身體好一些,冷一點就冷一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