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平安反對書肆上架話本畫冊類的書籍,對於一個已經取得童生資格,想考秀才,一心科舉的學子來說,這些話本和畫冊確實是科舉路上的攔路虎,而且平安覺得如果花祖父在世,肯定不會這麼做的,花祖父對於科舉近乎於虔誠。
可是花蕾堅持,給出的理由是書肆的首要目標是用來掙錢的,話本畫冊能掙錢,為什麼不賣,書肆如果都無法經營下去,如果自家幾個人都無法溫飽,怎麼走科舉這條花大量銀錢的事情。
為什麼寒門出不了貴子,難道真的是寒門子弟笨嗎,不是,是他們缺少銀兩,沒錢交束修,沒錢買筆墨,好不容易舉全家甚至全族之力在自家縣城上個私塾,考個童生,秀才以後,也沒有路費進京趕考。
花蕾問平安,如果還是在老家,等你考取秀才後,是不是要籌措路費去更高一層的省府考舉人,就算順利一次性考取舉人,是不是又要籌措路費趕京城,如果家裡的人都吃不飽穿不暖,你有再多再高的才能,你籌措不到路費就到不了京城。
當年花祖父原籍嶺南東部,為了參加科舉考試吃儘了苦頭,原本三個多月的進京路程,花祖父卻是花了三年多,一路上,為了籌措到銀兩,農忙時,幫彆人做幾天短工,農閒時,去碼頭扛包,掙到路費了,就趕去下一個城鎮,到了下一個城鎮,重複這樣的流程,能做短工的時候做短工,不能做短工的甚至乞討過,才在三年後到達了上京城。
花祖父為什麼這麼辛苦,還不是因為家裡沒有銀兩,拿不出三個月的進京路費。
現在話本畫冊掙錢,而且書肆賣話本畫冊也不丟人,為什麼不賣?一席話說的平安啞口無言,也就默認了,但是看得出來,他還是對話本畫冊有抵觸,所以這次去印刷坊選書,花蕾特意帶上了曉群哥,讓他主選話本畫冊類的,讓平安主選科舉類的用書。
在書肆花蕾也把話本畫冊類和科舉類用書完全分列開,一個靠東牆放置,一個靠西牆放置。售賣的時候也是曉群主管話本畫冊類的,平安主管科舉類的。
知人善任,花蕾自己覺得做的不錯。又把需要修書的書冊分門彆類的擺放到木架上,稍微一整理,修書房總算不那麼擁擠了。
花蕾看了看天色,快到晚食的時段了,先去樓上換了套衣服下來,小遠也從書院回來了,大家吃了晚食。
平安還在前麵的書肆守著,現在天漸漸暖和了,附近的學子在下學後也不急急忙忙直接回家了,自從書肆裡上架了雕版印刷書外,過來看書的人也多了很多,看會書順便在書肆裡買點筆墨用品後再回家去。
一開始,曉群哥很鬱悶,書肆本來就不大,加上幾個隻看不買的人,鋪裡更加擁擠了,有時還會影響到真正想買書的人。
花蕾笑笑,讓喜樂從邊上的包子鋪裡搬出幾條長凳,擺在店鋪兩邊,這樣一來,不影響書肆裡麵的生意,也不影響人走路,而學子也因為店家的善意更多的過來這邊了。連帶著筆墨紙硯的生意也好了不少。
晚飯後,喜樂,曉群,曉曉就到修書房內開始看書修書,小遠和小飛則在邊上做功課。福大娘開始和麵,準備明早食肆需要的,福伯繼續剁他下午沒剁完的肉餡,宋大娘準備調各種餡料,最近花蕾讓宋大娘減少了黑麵饅頭,雜麵饅頭的量,增加了肉餡燒麥這個小食。
這兩個月來,食肆的生意每天都很平穩,肉包子肉餛飩在周邊的鄰居中口碑越來越好,光顧的人也越來越多,相反,饅頭的銷量在下降,特彆是黑麵饅頭和雜糧饅頭,如果不是福伯堅持要拉去集市賣需要這二種,花蕾都不想做饅頭了。
新增加的燒麥剛剛賣了十幾天,一籠十個三十文,餡是固定的純肉餡,除了豬肉本身的三肥七瘦外,其他筍尖,香菇的什麼都不放,主打一個純粹,肉鮮,一上新就受到很多人的喜愛,再用醋一蘸,味美可口,附近的掌櫃們以前是喜歡小餛飩加兩個肉包子,現在改成了小餛飩加一籠燒麥。每天都能賣出好幾十籠。
而羅大嫂則是一邊帶著丫丫,一邊看著爐子上的紅豆沙,或者做些針線,菜包要用的蔬菜下午也已經全部清洗好了。整個小院的人都各自有序忙碌著。
像往常一樣,花蕾也進了修書房,不過,今天幾個人都沒修書,他們把今天新拿到的卷子一張張小心的攤開,按照科目開始給分類,然後在按照年份,地方一個個的排序,動作小心而虔誠。生怕嘶啦一聲,本來可能就隻有一份的卷子就報廢了。
花蕾一邊整理著卷子,一邊轉著心思,這卷子看著確實是一大堆,但是真正分門彆類後,才發現相同年份相同科目的卷子都不會超過十份,最少的就是隻有一份,還有幾年沒有的。
而且大都是上京城這邊的問卷,現在這個社會,就和自己前世的世界差不多,每個省份的卷子都有可能不一樣,特彆是縣試,府試都是根據自己所處的區域出卷的,全國卷的省份不多。而現在的全國卷倒是全部統一的,那就是會試和殿試的卷子了。
花蕾看著麵前去年的會試卷和殿試卷,陷入沉思。自己手裡很有可能抓著一隻金雞了,可是要怎麼樣讓這個金雞下蛋那?這些雕版的卷子估計不會在有重新印製的可能。畢竟不太可能在不同的年份出現一份一模一樣的試卷給學子考試。所以想跑量就已經做不到了,如果直接售賣無異於殺雞取卵,好像又有點可惜。
如果自家幾個人手動抄寫售賣,那好像也有點難度,雖然抄是能抄,畢竟在上京城外連書都是手抄的,但是自家這幾個人已經夠忙了,再加抄問卷?有點難。如果請彆人抄,那萬一彆人抄了,另外給自己留了一份,到時給自己的同窗好友,一傳十十傳百,那自己手裡的也就不是金雞了,花蕾苦思良久還是不得其法。
看天色已晚,讓眾人散去各自休息。接下來幾天,花蕾還是繼續的修書書冊,時不時的想著那些卷子的出路,但是始終一無所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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