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笑道:“我剛才忽然想著,在比武之前不如我們先做一個投票,諸位認為這四十人中誰本就不具備進入威衛資格的,可以投票淘汰。”
此言一出,非但在場的漢子們臉色變化,連洪勝火的臉色都變了,就是老油條關外月心裡也狠狠震蕩了一下。
當這幾句話落地之後,不少人下意識的看向葉無坷。
趙泛舟繼續說道:“諸位都是鐵骨錚錚的漢子,當然也不會行藏私之舉,所以投票要以公正為先,且不匿名。”
他看向洪勝火:“洪將軍,你覺得這樣可行嗎?”
洪勝火挺胸道:“寺卿,我覺得不太妥當,他們彼此之間其實並不算多了解,若就這樣靠投票淘汰一些人,實屬有失公允。”
趙泛舟點了點頭:“你說的在理,不過......投票之事不能免了,給他們發紙筆吧。”
洪勝火張嘴還要辯駁,關外月在他身後拉了拉他衣服,洪勝火回頭,關外月又微微搖頭示意他不要再說了。
洪勝火隻覺得憋火,可人在鴻臚寺又不能不聽趙泛舟的,隻好壓著這火氣吩咐人取紙筆來,按照人數分發。
趙泛舟看都已經分發下去之後說道:“大家就不要耽擱了,儘快寫完儘快交上來,此舉雖然看似荒唐,但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們,隻要寫了,就會改變一些人的命運,不寫,當然也會改變一些人的命運。”
他環視在場眾人:“諸位軍伍出身,自當知道軍令如山,鴻臚寺裡我的話,該如軍令一般被尊重。”
說完他看向洪勝火:“他們還不動筆,是等著洪將軍發令?”
洪勝火咬了咬牙,再看向葉無坷的時候,葉無坷依然那副出離人間的樣子,天空上他之前看的那朵雲早已飄遠,可他依然還在看著,反正雲又不隻是那一朵。
他手裡也有一張紙一支筆,是剛剛遞過去的。
洪勝火咬著牙說道:“寺卿大人已經下令,你們還不趕緊寫?”
數十名漢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遲遲不願動手。
有些人看向杜巽震,有些人看向葉無坷,似乎都在覺得,這兩個人的舉動就是風向。
趙泛舟似乎也看出來了,於是笑嗬嗬的說道:“葉無坷,我見許多人都在看你,似乎是在等你先動筆,不如你就先寫了?”
葉無坷的視線從高處收回來,然後點頭道:“好。”
然後他真的在那張紙上寫了起來,見他動筆,趙泛舟微笑提醒:“不要忘了署名。”
見葉無坷已經寫了,那些漢子們也有人開始動筆,杜巽震猶豫片刻,也在紙上寫了個名字。
洪勝火看到不少人寫,心中不是滋味,他隻覺得寺卿此舉過於草率,而且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撥這些人的關係,確實過分了些。
奈何他調入鴻臚寺之前陛下曾親自見他,告訴他到了鴻臚寺之後要嚴格約束自己以及部下,鴻臚寺的事當然要聽趙泛舟的,諸事要多向趙泛舟請教。
有陛下的話在,洪勝火再不滿意再憋悶也隻好忍著。
趙泛舟見有些人還未動筆,微微皺眉道:“怎麼,是我這寺卿說話份量不夠?沒動筆的,再給你們最後半刻時間,不動筆,後果自負。”
他這話說完,一些沒動筆的最終還是咬著牙在紙上寫了起來。
等了半刻之後,趙泛舟隨即宣布投票到此結束,就算沒寫的,想寫也不給機會了。
這些漢子們看起來個個都很難受,不管是寫了的還是沒寫的,都難受,有的人看向趙泛舟的時候眼神裡都是壓不住的不服氣。
“洪將軍,去收一下。”
趙泛舟吩咐完之後,就一臉笑意的看著洪勝火的反應。
洪勝火邁步過去,把那些紙張都收回來。
他收集齊全後俯身道:“寺卿,都已經收好。”
趙泛舟問:“查一查,沒署名的有幾個?”
洪勝火仔細檢查了一遍後回複道:“有四張紙並未署名。”
趙泛舟點頭道:“入威衛做事,不管麵對什麼事都需勇氣為支撐,不管做什麼事也需光明磊落的心境支撐,寫了彆人名字而未署名的四個,可以回原來的隊伍了,鴻臚寺不留。”
那四人臉色陡變。
趙泛舟淡淡道:“自己走,不用爭辯也不用委屈,給自己留些體麵,不然我下令把你們趕走,你們連回去的臉麵都沒了。”
那四人沉默片刻,默默離開。
趙泛舟道:“洪將軍,看看剩下的人裡,有誰寫上了彆人的名字?”
洪勝火臉色難看的說道:“有十七人寫上了彆人的名字,寫的都是......”
趙泛舟一擺手:“我不管寫的是誰,凡是寫上彆人名字的,一律離開鴻臚寺,就現在。”
他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不管是不是熟悉的同袍,讓你們寫你們就寫,若我是敵國奸細,你們就已把同袍出賣......這樣的人,鴻臚寺一個不要。”
眾人臉色大變,可沒人動。
趙泛舟看向洪勝火:“既然他們自己不願走,洪將軍你來點名吧,他們自己想出名,那就大聲點出來!”
洪勝火的臉色難看到了極致,但他此時也已理解了趙泛舟的用意,他深吸一口氣開始點名,一個一個大聲的念了出來。
等到最後,不見葉無坷的名字。
而被點到名字的杜巽震急了,他臉色煞白的指向葉無坷:“為什麼沒有他!我明明看到他寫了!難道就因為他是高姑娘的人,你們就如此包庇!”
洪勝火默默的走到他麵前,將一張紙遞給他後默默的轉身離開。
杜巽震看向那張紙,上麵有兩行字。
天地同心不及人同心,天地同力不如人同力......葉無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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