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鄭有業的府堂坐不穩,這縣令趙目的位置就能坐穩?我接任楚縣縣令,最多三年就會升任舊山郡府治,可這不是徐公的目標.......徐公看的,是江南織造府。”
“江南織造府已經建衙,但真正開始發揮作用至少要幾年以後,舊山郡是江南道最大的桑麻產地,我用幾年時間熟悉這些事,最多五六年後,我便是江南織造府的主官。”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意氣風發的申屠衍笙眼神裡都是憧憬。
“江南織造府握在我手裡,徐公就握著大寧的經濟命脈,徐公的相位,也就依然穩固如山。”
他往四周看了看,把聲音壓的極低:“你可知徐公所求?”
褚露薇搖頭:“我怎麼會知道呢。”
申屠衍笙道:“徐公......他的誌向大到,我猜到的那天嚇出了一身冷汗。”
他不願意再說下去,褚露薇這般善解人意的女子當然也不會再問。
申屠衍笙道:“咱們在楚縣看戲就是了,三個鄭有業加起來也不是葉無坷對手,五個鄭有業加起來,也不是高清澄對手,現在葉無坷和高清澄都來了楚縣,鄭有業又怎麼可能長久。”
他說:“看吧,葉無坷的反擊馬上就到了,彆忘了他身邊還跟著一個姚三斤,生意人是水,可以讓任上的官員名聲大噪飛黃騰達,也可以把人掀翻落水一命嗚呼。”
褚露薇看向申屠衍笙的眼神裡,慢慢的都是欽佩和仰慕。
在她看來,世上的年輕人,再無一人能和表哥相提並論,以表哥的年紀......那就是未來徐公相位的接班人。
徐公,怎麼可能會把相位讓出去?唯有始終都在自己人手裡,徐公才得安穩。
申屠衍笙選的這家茶樓位置極好,走上二樓,在靠窗位置坐下,能遙遙看到縣衙那邊。
那邊的大街上依然人滿為患,可都是圍著縣衙大門但並沒有什麼人出入。
“現在鄭有業應該很得意。”
申屠衍笙道:“若他是個能托付的,徐公也不會要他死,江南織造府離不開舊山郡的桑麻,徐公是不放心把這麼大的事交給他啊。”
申屠衍笙站在窗口,背著手看著縣衙那邊:“不出意外的話,葉無坷的反擊馬上就到了。”
褚露薇走到他身邊,此時屋子裡隻有他們兩個,所以她也不再避諱什麼,握住了申屠衍笙的手。
“表哥,我們將來要在這生活三年呢。”
她說:“是不是可以要個孩子?”
說這話的時候,她的臉燙的特彆紅。
“啊?”
申屠衍笙微微一怔,然後搖頭道:“男子漢大丈夫當以立業為先,在我沒成為江南織造府的主官之前,我們還是不要孩子的好,等我安頓了,咱們再要。”
褚露薇臉色好像暗淡了一下,但她很快就揚起頭報以微笑:“我都聽你的。”
也許是因為寄人籬下而感覺並不踏實,她想的是和表哥穩定關係,若有個孩子,那這關係自然無法打破。
可申屠衍笙在這方麵竟是個正人君子,碰都不碰她,堅持覺得,要留到大婚的時候才更完美。
便是牽牽手,已是兩人難得的親密舉動。
“來了。”
就在這時候申屠衍笙嘴角一揚。
從大街另外一邊浩浩蕩蕩的來了一群人,從穿著打扮就能看出他們是什麼身份。
衣著光鮮剪裁得體但並無一人是錦衣,所以他們當然是富裕但地位不高的商人。
這群人還押著幾個人,已經被五花大綁,看最前邊那人狼狽的樣子,申屠衍笙就有些想笑。
這幕僚周文在給鄭有業出主意的時候,他就猜到了這事沒那麼簡單。
可他並未提醒,因為他也樂見其成。
這群人到了縣衙門口之後,呼啦啦跪下來一片。
為首的那個商人大聲說道:“請廷尉府葉千辦為我等做主,草民要狀告周文,假借府堂大人聲望,壓迫我等賄賂錢財,分紅讓利。”
聽到這喊聲,申屠衍笙忍不住眼神一亮:“漂亮。”
褚露薇不解:“表哥是在誇誰?”
申屠衍笙道:“民告官,不妥當,可告的是鄭有業身邊的周文,此人身上沒有功名,也就沒什麼不妥的了,告的是周文假借鄭有業的官威,鄭有業還逃不掉責任。”
他看著縣衙那邊微笑道:“我都有些迫不及待,我真想快點到我和葉無坷正麵交交手的時候......才十七歲的少年郎,還是從大山裡走出來的人,真讓人刮目相看。”
此時此刻,剛剛還頗為得意的鄭有業在聽到外邊的喊聲之後臉色瞬間就變得煞白。
他與葉無坷並排坐在主位上,哪裡還能安穩的住,噌的一聲站起來:“哪裡來的刁民,竟敢擾亂公堂藐視王法?”
葉無坷也起身,背著手緩步往外走:“府堂說的是,咱們一起去看看哪裡來的刁民,竟敢藐視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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