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揉頭。
“我來的時候發現那邊有一片果木,果子正好。”
葉扶搖看著已經與他一樣高的弟弟,眼神如十幾年前看著那個臥床不起的弟弟一模一樣,從未變過。
“我去打個仗,你去摘些果子吃。”
葉扶搖說“一會兒回來,晚上一起吃飯。”
葉無坷笑“那為什麼不能一起去打個仗,然後一起去摘個果子,然後再一起吃個晚飯?”
葉扶搖說“因為今天要讓眾人看到的是我。”
如果是正常人,一定會把這句話理解為是做大哥的要一個鋒芒,要一個出彩。
可葉扶搖說這句話的意思絕非如此。
他說“你去了北疆,去了西域,去了草原,又到蜀中,現在在蜀西南,尤其是在這個小地方你好像被困住了一樣,是因為每個人都知道你一定會在該在的地方,陛下希望你在這個地方,敵人也希望你在這個地方。”
他拍了拍葉無坷的肩膀“因為他們都知道你是一個顧全大局的人,你讓他們都知道了,葉家出了一個會顧全大局的人,我也該讓他們都知道,葉家也有一個不顧全大局的人。”
他看向那片果林。
“如果是以前我讓你去果林,你一定隻摘兩個,而且一定要精挑細選出來兩個看起來一樣大的果子。”
“你太會顧及彆人的感受,你想把大一些的給我,但你又怕彆人說那個做哥哥的竟然吃大一些的果子。”
“你不想自己吃那個大一些的果子,你隻想把好的給我,可你連這一點都要顧及,所以你就變成了一個隻想摘兩個一樣大的果子的人。”
“全天下的人都會喜歡你這樣的人,因為你懂事,你為他人著想,你甚至隻為他人著想。”
葉扶搖笑了笑。
“全天下的人都希望你是這樣的人,都喜歡你是這樣的人,可是薑頭,我從來都不在乎那顆果子是大是小,我在乎的是讓那些想評價你的人能不能閉嘴。”
“天下人也該知道,顧全大局的葉無坷有一個不顧大局的大哥,所以天下人在知道之後,就會接受你也有不顧全大局的時候。”
他轉身走向他的親兵。
“你是一個什麼樣的人,話語權不該在彆人手裡。”
葉扶搖翻身上馬,摘下馬鞍橋一側的槊。
“他們如果不怕你,那他們錯了。”
他用槊鋒指向瑤縣南城。
“攻!”
就在他策馬疾衝的那一刻,他還是看到了薑頭也跟了上來。
“我其實也不在乎你吃的那顆果子是不是比我大又或是比我小。”
葉無坷說“我在乎的從來都是我們兩個一起吃。”
從離開無事村那天算起,這是兩兄弟第一次狩獵。
就如同在這之前葉無坷康複後,每一次葉扶搖上山他都會跟著一樣。
他不在乎自己打到的獵物一定要比哥哥多還是一定要比哥哥少,他在乎的從來都是他與哥哥並肩而行。
當大奎二奎三奎看到那兩兄弟衝鋒向前的那一刻,三人大笑而出。
而已經做好了準備要與葉千辦共存亡的袁巍升,在這一刻才明白自己真的跟不上。
站在城牆上,袁巍升唯一能做的或許就是奮力的敲響戰鼓。
城南的突玉渾軍隊足夠自負,他們都是沿芒精挑細選出來的士兵。
這支隊伍,幾乎可以說代表著突玉渾軍隊的最高戰力。
率領這支軍隊的將軍,也是近年來在突玉渾年青一代之中當為翹楚的那一批人之中都名列前茅的人。
可是誰在乎呢?
葉扶搖的長槊之下,根本不在乎這個人是什麼身份,槊鋒起時,是眾生平等。
數千精銳的突玉渾弓箭手麵對如龍而來的大寧邊軍精騎,他們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了箭陣布置用最快的速度放出羽箭。
自古以來,以輕騎兵直接衝擊敵人軍陣的事差不多都算自尋死路。
輕騎兵靠的就是無與倫比的速度,一旦衝陣沒能將敵人軍陣撕開擊穿那輕騎兵就如陷入泥潭一樣。
衝陣,那是重騎兵該做的事。
葉扶搖的輕騎兵,就堪比重騎兵。
重騎兵靠著的是擁有絕對防禦之力的甲胄,讓敵人的箭矢幾乎失去作用。
葉扶搖的騎兵靠的是精湛的騎術,是無與倫比的速度。
當第一輪羽箭發出的時候,突玉渾人才發現他們預估的距離不對,這支騎兵速度快到能甩開羽箭的落點。
當他們調整的時候,這支隊伍馬背上的騎兵又都消失了。
每一個人的騎術都精湛到可以鐙裡藏身,而這支所謂的輕騎兵,騎兵沒有那麼多防禦裝甲,戰馬卻有。
雖然不似重騎兵那樣,連戰馬都披掛全甲,但這支騎兵隊伍的每一匹馬都帶著鐵鎖頭,馬脖子和馬背上覆蓋著皮甲。
突玉渾人的箭陣威力大,射速慢。
他們知道這是缺點,所以他們用逐層房間梯次進攻來解決這個問題。
沒用。
瑤縣城牆上,袁巍升嚴整的看著那支騎兵以一種萬龍破浪一樣的氣勢衝了過去,將整片大海征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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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連手中擂動的鼓槌其實都忽略了,隻是下意識的還在一下一下的敲響。
當他看到那個一馬當先的少年將軍,一槊將敵軍主將挑上半空的時候,這位中年書生,激動到震飛了手中的鼓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