闊可敵君侶的笑容之中,透著一股讓人稍顯忌憚的自信。
他在大寧的出現,顯得突兀而又狼狽,堂堂一個黑武皇子,身邊竟然沒有多少實力強大的護衛。
哪怕他在黑武是一個不被喜歡的皇子,可他既然是代表汗皇南下主持密諜分化大計,那黑武也不該不給他配備大量的護衛,也不該對他的生死置之不理。
他可以是不被待見的皇子,在他活著的時候那些臣子都可以不遮掩的看不起他。
可他死了,那他就是一個皇子,皇子之前沒有不被喜歡四個字。
皇子死了,所有負責皇子出行安全的人,一個也彆想得到好下場。
闊可敵君侶怎麼能不得已,包括大寧在內,包括突玉渾,圖伯國,甚至西域諸國,草原諸部,都被他謀算在內了。
突玉渾人外強中乾逃不出他的眼睛,他很清楚突玉渾人那點謀略在大寧皇帝李叱麵前就如同小孩子過家家一樣幼稚。
突玉渾的滅亡在大寧皇帝陛下準許高真南征的那一刻,就已經注定了。
大寧皇帝陛下征服白蒲之後,就用白蒲,西蜀道,再加上西北的圖伯國,對突玉渾形成了三麵合圍。
然後大寧鴻臚寺還派遣了使團前往深毒,從目前的情況分析,深毒那邊大概已經被大寧使臣說服,也要對突玉渾動手了。
大寧皇帝陛下的智慧在闊可敵君侶看來是上天俯瞰人間的智慧,根本不是人間人看人間的智慧。
深毒被大寧使團說服之後,大寧就完成了對突玉渾的四麵合圍。
最多三個月,突玉渾將麵臨滅頂之災。
馬哈塔,作為將來圖伯國君的繼承者,他急需得到大寧皇帝的進一步認可,急於得到圖伯國民的進一步擁戴。
所以南征突玉渾,馬哈塔必會親征。
闊可敵君侶已經讓大量的黑武密諜滲透進了圖伯國,收買了大量的圖伯國官員,甚至包括一些位高權重的老臣,以及有話語權的貴族。
他要幫助圖蘭讚布回圖伯國發動政變,隻要圖蘭讚布成為新的國王,大寧和西域之間最緊密的紐帶就斷了。
這個龐大的計劃,不是闊可敵君侶一個人就能設計出來的。
如果闊可敵君侶不說,誰也無法想到與他一同構建這個龐大計劃的人是誰。
“我”
就在闊可敵君侶沉浸在自己布局精妙之中的時候,圖蘭讚布忽然有些忐忑的問了一句。
“我回去之後真的能成為國君嗎?”
“當然能。”
闊可敵君侶道“你的大哥為了南征立功,為了完成他成為國君之後朝臣的辛勞交替,他會帶著他所有的親信南下,不隻是為了他自己謀求功業建立威望,也是在為他那些親信爭取功勞。”
“等到打完了突玉渾,你的大哥就會順理成章的繼承皇位,而他的親信,也會順理成章的接替原來的朝中老臣。”
他看向圖蘭讚布“這都是水到渠成的事,如果不出意外就一定會順利實現。”
“可是,你就是意外。”
闊可敵君侶道“那些老臣,真的願意退下去嗎?真的願意放棄權利?”
他笑了“沒有人可以那麼高風亮節,如果有也是極少數。”
“在你的哥哥南征之後,那些不願意被取代的老臣就是你的忠實擁護者。”
闊可敵君侶道“你隻要讓他們繼續在圖伯國掌握著一定權利,他們會替你掃除一切障礙。”
圖蘭讚布沉默了一會兒後,更為忐忑的問道“那我真的要對大寧發起戰爭嗎?”
“當然!”
闊可敵君侶問“你在擔心什麼?”
圖蘭讚布回答“我擔心圖伯國根本打不過大寧。”
闊可敵君侶道“我沒有讓你擊敗大寧,隻是利用你與大寧開戰而得到更多支持。”
“隻要你敢,黑武帝國對圖伯國的援助就會源源不斷,西域諸國就會以你為首。”
“而且,我們在大寧內部還有一位很強大的盟友,為了幫助你得到大寧西北也做了很多事。”
闊可敵君侶看向窗外“你什麼都不用管,什麼都不用操心,隻需要安安全全的回到圖伯,你就能成為至高無上的王者。”
“當你那想要殺死你的親哥哥回來的時候,圖伯已經變了,他會跪在你的腳下,祈求你的諒解。”
聽到這句話,圖蘭讚布的眼神明顯亮了一下。
他好奇的問“殿下,你說的那位,大寧之內的盟友是誰?”
闊可敵君侶搖頭“還不能告訴你,還不到時候,等到能告訴你的那一天,也許大寧都變了。”
他閉上眼睛。
“我也就能夠帶著榮耀回到我的家鄉,去見我的父親了。”
圖蘭讚布沉默了好一會兒後,像是自言自語的說道“原來,你也隻是一個想得到父親認可的兒子。”
他也閉上了眼睛。
這麼多年來,他始終都在後悔也在疑惑。
他表現出了的他聰明才智,隻是想得到父親的認可並非是想得到王位的繼承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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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他的大哥就容不得他?為什麼父親也無法保護他?
兩個落魄的皇子,在同一輛馬車裡閉著眼睛開始思考過去,不久之後,又暢想未來。
與此同時,突玉渾。
當落魄狼狽的沿芒見到突玉渾那位誌向高遠的國君之後,他羞愧的跪了下去。
喜歡被人稱之為雲上之王的突玉渾國君,這位才到中年也被人稱之為突玉渾雄主的男人,站在高處,俯瞰著他曾經信任的這位堂弟。
為了能和大寧一爭高下,為了能取得中原那天下間最繁華錦繡的江山。
突玉渾國君這麼多年來始終都在努力學習中原文化,他有許多來自中原的先生。
雲上之王這四個字,就是來自他那些中原先生的稱讚。
他還請他的先生們幫他取了一個中原名字雄主。
他太喜歡這兩個字了,他認為隻有這兩個字才配得上他。
“我很高興。”
雄主俯瞰著沿芒,語氣之中透著無邊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