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人信誓旦旦的說,張湯看到禦史左台的人直接拿出證據的那一刻人就慌了。
為了掩蓋自己的罪證,為了讓禦史左台不敢查他所以才把左台行使抓了。
更有甚者,已經在按照事情發生的軌跡在往更陰謀論的方向推測。
其中最重要的一點是......張湯為什麼要陷害二皇子?
尋常百姓就算想往陰謀論上推測,又能推測到什麼地步?
他們大多數隻是當個熱鬨聽,都隻是覺得這事未免有些過於勁爆。
可讀書人就不一樣了,他們推測其陰謀論來比讓他們寫策論要厲害的多。
短短一兩日,長安城之中的陰謀論多到已經控製不住的地步。
而陰謀論的最終指向......太子殿下。
誰都知道張湯是最大的太子黨,是太子的堅定支持者。
張湯從來都不遮掩也不避諱自己支持太子,他也從來都不遮掩也不避諱他對太子殿下的欽佩。
所以有人推測,雖然看起來太子殿下繼承大統是板上釘釘的事,可二皇子也一樣優秀啊。
陛下現在春秋鼎盛,太子就算再優秀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繼承皇位的。
在之後的幾年,十年,甚至二十年之中,誰能確保二皇子不會優秀到超越太子殿下?
陛下向來唯賢用人,萬一將來覺得二皇子更適合繼承皇位呢?
作為最堅固的太子黨,張湯難道不擔憂?
這些揣摩陰謀論的人,還把之前發生的事串聯起來了。
有人說,你們想想,太子殿下這幾年都在做什麼?完全銷聲匿跡了一樣根本不知道他為大寧做過些什麼。
再看二皇子,先是率軍在漠北一舉擊潰了可能對大寧形成威脅的叛軍,緊跟著又率軍出現在西疆,一口氣將西域人打的抬不起頭。
二皇子為人低調謙遜,從來都沒有想過要爭奪皇位的事。
但正因為他自身過於優秀,引起了太子殿下的擔憂。
當然,也可能不是太子殿下的擔憂,而是張湯等一眾太子黨的擔憂。
他們這些太子黨,個人榮辱乃至於家族榮辱都係於太子一身。
一旦二皇子真的可能超越太子,他們當然坐不住。
當陰謀論到了這個地步的時候,又有新的證據出現了。
有人說,張湯這些年其實一點都不乾淨,彆說他敢瞞著太子殿下做什麼事,他甚至敢瞞著陛下和皇後娘娘做些醜事。
因為禦史左台已經查明,陛下當初嚴令處死的一些人實則被張湯暗中囚禁起來。
因為這些人手裡掌握著大量的秘密和財富,張湯囚禁他們之後逼迫其交出秘密和財富進而中飽私囊。
還有人說,張湯做這種事不是一件兩件,你們表麵上看起來他正大光明,實則暗地裡做過的見不得人的事多如牛毛。
整個長安城,瞬間就被這些陰謀論充斥滿了大街小巷。
以至於就連本不關心這些,本不會想到什麼陰謀論的尋常百姓也開始大說特殊。
其中一部分人是帶了這個節奏,而另外一部分,是另外更大的一部分人,則成了無償的推動者。
這些事在張湯還沒有到長安之前,已經在長安城內掀起風雨。
就連長安城內本最思想乾淨的雁塔書院內,都因為這件事形成了兩個派係。
當雁塔書院裡的人都開始卷入這場輿論之戰,其實事情的可怕程度已經遠超所有人看到的那些。
一部分堅決認為張湯不可能做出陷害二皇子的事,他才是被人陷害的那個,要說陰謀論,難道這事和二皇子無關?
另一部分人則覺得張湯在暗地裡做一些見得不光的但確實是維護太子殿下的事,並非沒有什麼可能。
他們堅信,張湯就是做這個的。
因為輿論實在有些大,把一些原本平靜隱居的人都給炸了出來。
前幾日才剛剛回到長安探親的書院傳奇先生燕青之敲開了書院院長的屋門,在兩人對視一眼的時候都從彼此眼神中看到了些許擔憂。
燕先生已經很久沒有回長安了,這次回來也是因為太子殿下邀請。
朝中一直都在猜測能勝任東宮詹事的人是誰,卻沒有人想到太子殿下早就已經和燕先生書信往來許久。
燕青之當年是在冀州四頁書院教授課業,實則算是當今陛下的授業先生。
所以沒有人可以否認燕青之帝師的身份。
若他進東宮絕不可能是單純的東宮詹事,以他身份地位,以他學識能力,以他功勳爵祿,十之七八有太子太師之位。
若真如此,燕先生就實有兩代帝師之名。
此時此刻,這位受邀回京的先生臉色稍顯有些疲憊。
“先生。”
燕青之俯身向高院長行禮。
他在四頁書院的時候是陛下的先生,而高院長則是他的先生。
當然,在高院長的諸多弟子之中燕先生從來都不是以規矩聽話而出名的那個,他是高院長諸多弟子之中極少數不聽話的弟子之中的翹楚。
“是因為張湯的事來找我?”
高院長先問了一聲。
燕青之點頭:“不能不憂心......我幾日前到長安還沒有此事的任何傳聞,短短幾日滿城風雨,要說沒人推波助瀾,我是不信的。”
高院長道:“讀書人都喜歡議論事,曆來都是雙刃劍。”
燕青之:“先生是讀書人的領袖......”
高院長不等他說完就笑著搖了搖頭:“你是想把這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事扣在我頭上?”
他示意燕青之坐下:“如今讀書人的領袖可不是讀書人之中的大學問者,而是讀書人之中官位最高的。”
燕青之感慨道:“我擔心的就是這個,事情傳揚的速度如此之快,沒有大能力者在背後鼓風萬萬是做不到的。”
他給高院長一邊添茶一邊說道:“張湯雖在風暴眼裡可隻是他們的試探,他們歸根結底還是要往太子殿下身上潑臟水。”
高院長微微頷首:“左台這一手,倒是不該。”
燕青之因為這句話微微有些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