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著車廂勉強穩住身形,張湯往外看的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個正摘下頭上帽子的妖異僧人。
雖然這是兩人第一次見麵,可張湯還是在看到晏白蓮的第一眼就猜到了對方身份。
也是在這一刻,張湯忽然醒悟了一件事。
敵人改變了計劃。
原本在雁塔書院裡對太子殿下的刺殺,不隻是那個唐人王。
可是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這場刺殺的主要目標從太子殿下身上轉移到了他身上。
“看來是血仇。”
張湯扶著車廂出來,幾名頓頑刀客已經掠至他身前戒備。
晏白蓮一邊往前走一邊脫下外衣,露出他那一身雪白僧袍。
“殺母之仇。”
晏白蓮回了四個字。
張湯嗯了一聲,雖然想不起來他什麼時候殺過晏白蓮的母親,不過這一刻,辯解似乎無用。
晏白蓮向前,頓頑刀客立刻分開行動。
一整隊九名頓頑刀客在隊正的帶領下朝著晏白蓮迎過去,另外一整隊頓頑刀客分做前後三組。
一組人架起張湯就走,剩下兩組一前一後。
“救老翟!”
張湯在喊出這句話的時候,聲音都是罕見的沙啞。
翟讓梨卻已經撲入毒霧。
他是不會在他死之前讓那個白衣年輕人靠近張湯的,哪怕他已經斷了一臂還身中劇毒可他還是難掩自責。
如果不是今天一口酒沒喝的話,他不至於一點兒對危險的預感都沒有。
原來人都不能免俗。
在得意開心的時候,就一定會放鬆戒備。
“走不了的。”
晏白蓮雙袖往前一甩,兩道磅礴的勁氣直衝頓頑。
與此同時,在那間破碎的屋子裡忽然間有一柄劍刺出來。
這個人比晏白蓮還要能忍耐,他就像是一條盯上了獵物但不急著出手的毒蛇。
當獵物經過自己身邊的時候,這條毒蛇才會猛然一口咬過去。
這世上有無數人修行劍法,絕大部分修劍的人追求的都是飄然若仙。
性格極致些的劍修,修煉劍法以快準為主。
而這條毒蛇,修的是毒和狠。
這是喬玉樓第一次展現出他真正的實力,等的就是張湯退走的這瞬間。
雖然他並不是很讚成把主要的刺殺目標定為張湯,因為這樣一來他們都會在這座令人敬畏的長安城裡暴露。
就算殺了張湯,他們想脫身也極困難。
更主要的是,張湯死與不死,於大計來說,並不是很重要。
今日必死的本該是大寧的太子殿下。
之前數年,太子李隆勢雖不在長安人在江湖,對於刺殺來說,遠比在長安城內好下手。
可他行蹤無定,無法提前布局。
李隆勢自身武藝就極強,身邊還有一隊精銳之極的死士。
對付這樣的人不能隨隨便便出手,貿然行事隻會讓李隆勢的戒備心更強。
所以相對來說,反而是在長安城裡布局要容易些。
這是多好的一次機會,有那位白衣年輕人在,有晏白蓮在,還有他在。
最主要的是當時在雁塔書院裡除了主要負責行刺的唐人王之外,還有另外隱藏的高手。
可是晏白蓮不肯。
不殺張湯,晏白蓮此生再也不想做彆的什麼事了。
他的人生就會和張湯死死綁在一起,要麼他死要麼張湯死。
大計還需要晏白蓮手下那些大彌禪宗的僧人,大計還需要突玉渾。
喬玉樓隻好跟來,隻好選擇和晏白蓮站在一起。
他不理解的是,為什麼那位白衣年輕人也選擇和晏白蓮站在一起。
今日之局,殺太子殿下有他在幾成定數!
可既然來了,那就專心致誌的殺了張湯再說。
這一劍,他蓄勢已久。
頓頑刀客的實力毋庸置疑,可他們都是年輕人,臨戰的經驗稍顯欠缺。
好在是他們用實力彌補了這些,他們的反應足夠快。
三名頓頑刀客立刻挺身而出,三把刀都沒能擋住喬玉樓這藏了二十年修行的一劍。
劍過,三刀斷。
那劍威勢稍稍弱了幾分,卻依然直刺張湯咽喉。
架著張湯疾走的一名頓頑刀客撤手,把張湯交給同伴,然後用他的身軀為張湯擋住了這一劍。
他本意抽刀,鬆開張湯的那一刻抽刀已經來不及。
所以沒有絲毫遲疑,他用胸膛迎了上去。
這一隊頓頑刀客的隊正背起張湯馬上發力掠走,喬玉樓此時一掌拍在劍柄上。
那劍直接透過了頓頑刀客的身軀,朝著張湯筆直追過去。
頓頑隊正感覺到了危險,在半空之中極力扭身,他麵對追來的飛劍,而將張湯向後拋出去。
不遠處的頓頑刀客立刻將張湯接住,而半空之中的隊正被一劍刺穿胸膛。
那劍柄上竟然連著一根不知道是什麼材質的細絲,喬玉樓一拉那劍就被他抽離回去。
此時此刻,晏白蓮從頓頑刀客的頭頂掠過來。
雙袖向前同時甩出,那兩條衣袖竟然也如唐人王的衣袖一樣可以延伸出去。
大概,這也是為什麼在準備殺張湯之前還要把外衣脫掉的緣故。
兩名頓頑刀客同時跨步,兩把黑線刀同時斬落。
精準,霸道。
兩刀同時命中飛袖,可在實力差距下,澎湃的內勁將黑線刀震開,兩名頓頑刀客的右臂都被震的向後揚出去。
就在這一刻,幾支弩箭朝著晏白蓮飛來。
晏白蓮長袖一甩將弩箭蕩開,卻見衝過來的竟是幾名實力低微的巡城武侯。
“螻蟻。”
晏白蓮飛身而至,長袖一甩將三四名武侯橫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