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道黑色的身影從遠處屋頂上出現,他們互相看了看彼此然後同時飛身而起。
幾息之後,五個人從不同方位靠近那個角落。
五個人,五把黑線刀,五把連弩,互相依托,前後戒備,小心翼翼接近。
在那個牆角處,有個一身白衣臉上還帶著個奇怪白色麵具的人就靠坐在那。
五名黑錦廷尉呈扇形圍過去,隊正打手勢讓其他人不要貿然靠近。
這個白衣人以很奇怪的姿勢坐在那,好像全身上下的骨頭都斷了似的。
脊椎都直不起來,頭往下耷拉著。
“隊正,像是受了重傷!”
“不管他。”
廷尉隊正道:“放箭!”
隨著隊正一聲令下,五個人同時將弩箭打了出去,沒有絲毫停頓,五個人把連弩全都打空。
等到所有弩箭都打完之後五人才確定,那隻是一件衣服。
不知道這件衣服裡邊是用什麼東西支撐著,當弩箭將衣服打穿之後,從箭孔裡有黑氣噴湧而出,五名廷尉迅速後撤。
他們遠遠的看著,那件衣服裡邊的黑氣噴完之後就騰的一下子冒出火焰。
沒多久,這件衣服和那個白色的麵具就被燒成了灰燼。
隊正緩緩吐出一口氣:“果然歹毒。”
這已經是他們在長安城裡找到的第六個白衣人了,每一個都是這樣的軀殼。
一天前,那個刺殺副都廷尉的白衣年輕人莫名其妙的消失之後,長安城裡就在大規模的搜捕。
不僅僅是廷尉在行動,長安城裡的執法衙門都在行動。
巡城兵馬司和武侯各發現了一個這樣的白衣人,刑部的人發現了一個,剩下的三個都是廷尉府發現的。
無一例外,都是軀殼。
發現了第一個白衣人的武侯就中了這樣的陷阱,三名武侯中了毒之後沒能救回來。
發現第二個白衣人的是巡城兵馬司的人,他們小心翼翼的靠近,可還是中了伏擊,白衣人軀殼裡激射出的帶毒弩箭傷了數名士兵。
與此同時,就在長安城內一座小院內。
白衣年輕人在院子裡盤膝而坐,奇怪的是在他麵前還有一個幾乎與他一模一樣的白衣年輕人也盤膝而坐。
兩個人就那樣相對著坐著,若不動的話幾乎難以分辨。
白衣年輕人手裡拿著一支筆在對麵那個白衣年輕人臉上描繪著什麼,場麵看起來極為詭異。
而在這院子裡一側牆壁上,竟然掛著十餘個這樣的白色軀殼。
到天黑之後,白衣年輕人起身回屋。
再從屋子裡出來的時候他已經換了一身淡藍色的長衫,手裡拿著一把折扇,儼然一位長安名士。
他就這樣一點兒走出了小院,走進大街。
夜色侵蝕不了長安,大街小巷燈火通明。
大街上檢查身份的武侯將他攔住,接過他遞上的憑證仔細看了看然後放行。
不遠處有人在表演吞火,他也湊了過去,站在人群之中觀看,好像他就是這長安城裡的一個尋常百姓。
同一個晚上,同一個長安,不同的一座院子裡。
張湯躺在搖椅上像是睡著了,一如既往的,他身上還是蓋著厚厚的毯子。
他旁邊是一張床,床上躺著一個看起來也好像睡著了的老者。
老者看起來樣子要比張湯慘一些,畢竟身上還裹著繃帶。
時間就這樣一息一息的過去,屋子裡的安靜似乎和這長安城裡的夜格外的般配。
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有人忍不住了。
床上那個裝睡的問:“你還能忍多久?”
躺椅上那個裝睡的回答:“很久很久。”
翟讓梨閉著眼睛撇嘴:“我現在終於知道你為什麼總是一副死魚臉。”
“為何?”
“因為死魚臉最不考驗演技,隻要總是擺出那個死樣子就行。”
“你是說我演技差?”
翟讓梨:“你已經左手手指撓了右手手指十幾次了。”
“癢而已。”
“你的右手手指撓了左手手指幾十次了。”
“都癢而已。”
翟讓梨問:“再撓就流血了。”
張湯:“......”
過了一會兒後張湯問他:“你不是也一樣,若你沉得住氣你還能看我撓手指?”
翟讓梨:“我當然沉得住氣,這就是我向往的生活,包括,但不限於看你這樣裝享受。”
說完這句話稍微過了一會兒他又補充:“雖然我現在基本上武功全廢,但這就是我向往的生活。”
張湯:“彼此彼此。”
翟讓梨不說話了。
又過了好一會兒,張湯問:“咱們休息有一年了吧?”
翟讓梨噗嗤一聲笑了,一笑就牽扯到傷口微微發疼。
“適應適應。”
張湯說:“一年這不就過去了嗎。”
翟讓梨:“嗯......一天還沒過去呢。”
張湯又不說話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張湯忽然問:“普通人家裡的老頭兒們都是怎麼過的?”
翟讓梨:“等我能起來了我替你去問問。”
張湯:“......”
時間就這樣,貌似很快的一息一息又過去了。
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