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無坷朝著突玉渾人群走去。
這一步一步,猶如踏在突玉渾人心間。
他走一步彆人的心就一顫,很多人抗不好壓力已經跪了下去,有的人扛不住壓力將佩刀抽了出來。
那一襲黑衣的少年,刀尖上的血跡已然滴落,可他身後,似乎帶著滔天血海。
隨著他腳步越來越近,終於有人扛不住了,左右是死,不如一拚。
一名假扮成護衛的大彌禪宗弟子揮刀朝著葉無坷砍去,然後他的人頭就飛了起來。
“好大的膽子!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殺人!”
這一刻,官驛外邊忽然傳來一聲怒斥。
沿芒一喜,心說終究還是有寧人知道葉無坷太過分了。
就算葉無坷是這裡的官職最高的人,就算他是鴻臚寺卿全權代表大寧皇帝陛下的意思。
可在大寧境內,殺死彆國使者的事終究有人得管!
沿芒立刻轉身看向官驛門口,期盼著看到一位能做主的人。
之前葉無坷不是說過的嗎,這鹿跳關內還有另外一位欽差大臣。
他確實看到了一個比葉無坷官職高的人。
大將軍高真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出現在這,臉色鐵青。
顯然已經動了真怒。
沿芒哪裡還顧得上那麼多,上前俯身:“請大將軍做主,葉部堂他瘋了......”
高真臉色陰沉,眼帶鋒芒:“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刺殺大寧欽差,怎能容你們放肆!”
大將軍一招手:“斬!”
“呼!”
在他身後,已經封鎖了整條街的大寧狼猿跨步向前。
血流成河。
官驛大門口,高真負手而立。
他沒看已經回到他身邊的葉無坷,而是看著官驛內不斷淌出來的鮮血。
“你這樣做確實會被朝臣問責。”
葉無坷點頭:“知道。”
高真道:“你憑什麼私自做主?”
葉無坷:“副都廷尉在長安遇到刺殺我是廷尉......”
高真微微皺眉貌似不近人情:“輪不到你。”
他依然看著前邊的屠殺場:“此地我官職最高,大將軍是正二品,你正三品。”
葉無坷道:“副都廷尉待我......”
這句話沒說完又被高真給堵了回去。
高真此時側頭看了葉無坷一眼:“我與張湯認識的時候你還沒出生,還是輪不到你。”
葉無坷笑了笑:“大將軍......說的都對。”
高真道:“不用去想那麼多,你也算是領兵之人,領兵的人最忌諱的就是瞻前顧後,既然做了那就做了。”
他看到前邊有人試圖翻越官驛的院牆逃走,於是往前指了指。
一隊狼猿迅速圍了過去,連弩點射之下,才爬上圍牆的人被亂箭射下來。
後續的狼猿上去,刀刀都奔著脖子去。
他手下將軍問道:“大將軍,是不是不必把人頭收起來?畢竟這也不算戰場,而且對方身份複雜。”
高真語氣肅然道:“士兵們在我命令之下砍下來的人頭都算軍功,殺的是什麼人他們不用管隻管聽我號令,哪有戰兵殺敵不算人頭的道理,至於朝廷會不會問責那是我的事,與士兵們有何關係?”
“一個都不要漏的記下來,不必再上報給我,我就在這看著呢,所有軍功我現在就批了。”
手下將軍立刻應了一聲:“是!”
說到這,高真繼續對葉無坷說道:“我之所以喜歡你就是因為你身上天生有一股戰兵的氣勢,隻要是對的那就一往無前的去做。”
葉無坷點頭:“記住了。”
高真道:“大寧戰兵自立國之前就在拚命,靠一往無前的拚命打到現在打出來戰兵不敗的威名,往大裡說是為了家國天下,是為了盛世承平,說句接地氣的話,是為了不受氣。”
“從陛下起兵開始算起大寧戰兵一仗一仗打到現在已有三十年,三十年來犧牲的那些前輩先烈為的就是後邊一代一代人都可以享受這三個字。”
“如果我們打了三十年的仗,死了那麼多同袍,打出來巍威大寧之後我們的人還要受氣,那先烈地下有知是會罵娘的。”
高真道:“我寧願被朝臣們裝模作樣指著鼻子罵我不尊規矩的莽夫,也不願意將來到了下邊見到諸多先烈被他們指著鼻子罵我慫貨沒骨氣。”
“大彌禪宗的人先是殺了我們的戰兵,在這之前大寧可沒招惹過那個什麼狗屁大彌禪宗,他們不知收斂居然還想殺張湯......你說你受過張湯恩惠,我說我與他是故交,可你想過沒有......”
“為了建立大寧而戰死沙場的所有人,都是張湯的同袍兄弟!”
“讓戰兵受了這個氣,讓張湯受了這個氣,你葉無坷脊梁是彎的,我高真的脊梁也是彎的。”
說到這,高真指向另外一側。
那邊有一群突玉渾人試圖突圍出去,他們保護著沿芒在做最後的抵抗。
隨著大將軍的手指指過去,狼猿呼嘯而上。
不久之後,所有反抗的突玉渾護衛儘數被狼猿斬首。
突玉渾主使沿芒被兩名狼猿拖拽過來,被拉到葉無坷和高真麵前的時候人都是軟的。
把沿芒丟下之後,兩名狼猿按刀而立。
沿芒抬起頭先是看了看大將軍高真,又看了看葉無坷。
“大將軍......葉部堂,我是突玉渾主使。”
沿芒雖然人都被嚇軟了,可依然還在強調他的身份。
“我是來與大寧締約的,我不是戰犯,我在大寧應該享受到大寧提供的保護和尊重,你們這樣做......”
葉無坷道:“我的錯。”
他一刀掃過,沿芒人頭飛起。
“上次就不該讓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