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謝無章蹲在一棵大樹後吐了一口血。
那個琴師還是給他造成了一定傷害,好在並不是致命傷。
琴師的最大能力他也有了了解,那就是如鬼魅一樣的身法。
謝無章因此而判斷,琴師大概就是當今江湖年輕一代高手之中的頂尖刺客。
刺客可能是自從有人類社會以來,最古老的行業之一。
越是亂世,越是法製不堅,刺客這種職業就越是昌盛。
大楚亂世時候湧現出一批頂尖刺客,其中名氣最大者莫過於青龍蘇入夜。
大寧立國之後天下承平法製健全,還有如廷尉府這樣的強力執法衙門。
所以刺客這個行業就顯得日漸凋零。
但隻要還有人類社會存在,刺客這個行業就不會斷絕。
那個琴師最強大的本領並未是殺人技巧。
是身法。
如果她的殺人技巧再強大一些,謝無章可能不會逃過一劫。
吐出淤積在心口的血,謝無章感覺舒服了些。
下次再遇到那個琴師,她不可能再傷到自己。
謝無章有這個自信。
即便是在受了傷的情況下他也沒有讓井紹諍出手。
今日出現在如意鎮的那些刺客都是高手,但不重要。
溫暖在江湖上收攬了不少強者,可絕不會以溫貴妃或是溫家的名義去收攬。
這些刺客就算落在他手裡也逼問不出什麼。
與其浪費自己的時間和力氣不如交給廷尉府。
謝無章堅信在如意鎮裡有廷尉府的人,那些刺客一定會被盯上。
他更堅信的是溫貴妃的親信之人一定就在不遠處。
上次他故意暴露身手殺了那麼多人,目的就是為了引起重視。
第二次再來殺他的人不可能還是那些庸手。
隻要有溫貴妃的親信坐鎮,謝無章有把握把人找到。
哪怕他現在受了傷。
抹去嘴角血跡,謝無章深吸一口氣起身。
他受了傷,那個琴師也好不到哪兒去。
仔細回憶一下,溫貴妃的人要殺的似乎還不隻是他一個。
另一個被刺殺的人是誰?
從刺殺的規格來看另一個好像比他還要高些。
看來溫貴妃手下的人,也非鐵板一塊。
溫貴妃的人不知道謝無章掌握了多少秘密,所以對他下的肯定是必殺令。
哪怕是在如意鎮這樣繁華的地方也要動手,不惜暴露手下一批人。
那個同樣被刺殺的人,一定也掌握著溫貴妃的什麼秘密。
所以謝無章才判斷溫貴妃手下不團結,知道溫貴妃秘密的人必然也是溫貴妃親信。
所以現在謝無章知道自己有多了一個目標。
能找到溫貴妃的親信就找到他,找不到就找那個與他同時被刺殺的人。
那個人似乎更好找一些。
一男一女,被刺殺的目標顯然是那個男人。
謝無章將所有事都理了一遍,然後開始製定計劃。
他在住進如意鎮之前就已經觀察過地形。
那個在遠處指揮的人在什麼位置,他能猜到。
從樹後繞出來,他看向大概三裡之外的那個位置。
如意鎮外的高坡不少,可那裡是唯一可以看清楚他住的客棧的高處。
調理了一下呼吸,謝無章剛要發力朝著那邊掠過去的時候心頭忽然一驚。
他迅速往旁邊讓開,一個巨大的鏈子錘狠狠的砸在他剛剛站立的位置。
這一擊彆說是個人,就算是一塊石頭也會被砸的粉碎。
還沒有完全站穩,三支箭品字形射過來。
謝無章強行扭身,可這三支箭絕非出現在如意鎮的那些弓箭手可比。
這三支箭來勢太快,快到謝無章拚儘全力勉強躲開兩支。
第三支箭從他肩膀上擊穿,又將他剛才藏身的那棵大樹擊穿。
謝無章驚險躲開兩箭已實屬不易,可刺殺並未停止。
就在他還沒站穩的時候,那個巨大沉重的流星錘又橫掃過來。
謝無章猛的俯身,流星錘在他身上橫掃過去。
下一息,一支箭洞穿了他的大腿。
如果那個箭手想殺他的話,這支箭就可以要他的命了。
相對於琴師,這兩個人才是真正的殺人高手。
這兩個人不管是出手的時機還是力度,又或是兩人配合,都已登峰造極。
大腿被擊穿,謝無章此時隻能判斷自己要被生擒了。
這一刻,一隻大手從他背後伸過來一把抓住他衣服。
謝無章在此時驟然回身,袖口裡一把短劍刺在了他身後那人肚子上。
這一劍來的無比突然,他身後就算是個神仙也躲不開。
那人也沒躲,甚至還往前挺了一下小腹。
短劍刺在那人肚皮上,如刺在一層極為堅韌的牛皮上一樣。
短劍不能刺穿,在他一愣神的時候脖子被人抓住了。
他無法再回身去看,隻感覺脖子上那隻手仿若鐵閘。
稍一發力,就能將他脖子扭斷。
“你真走運,她想問你幾句話。”
身後的人說話,聲音像是在沉悶的大缸裡發出的一樣。
緊跟著謝無章感覺脖子上驟然一緊,那大手幾乎把他骨頭捏斷。
下一息,他就被人提了起來然後小腹上重重挨了一擊。
大意了。
謝無章心中隻有這個感慨。
如果不是那個琴師先偷襲了他,他也不至於連脫身都難。
相對於身後這個力大無窮的人,那個箭手更難纏。
即便在這種情況下,他還在盤算著如何脫身。
“她說你太狡猾,先折斷你四肢再把你帶回去。”
說著話的時候,那人另一隻手攥住了謝無章的右臂。
那一瞬間謝無章感覺對方根本不用發力去折斷,攥住就快斷了。
“先斷了你的右臂保險一些。”
那人手掌開始發力,劇痛讓謝無章的臉一瞬間扭曲。
他一閉眼,心說就到這吧。
這並不屬於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