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之內,明月城中流言四起。
城中百姓多數都已知道寧軍為何要攻打突玉渾,而此前他們並不知情。
突玉渾官府自然不敢告訴百姓,如此禍端因由是大彌禪宗。
這些年來突玉渾將大彌禪宗奉為國教,百姓也多數都已習慣。
這大彌禪宗在突玉渾的地位有多高,百姓們天生並無認知也無認可。
是突玉渾可汗告訴百姓們大彌禪宗地位有多高,百姓們才有個明確認知。
就正如這大彌禪宗的宗主,你說他是宗主,百姓們並不在乎。
可突玉渾朝廷說他是突玉渾國師,百姓們就覺得這個人一定很有本事。
大彌禪宗殺害了大寧戰兵,還試圖刺殺大寧廷尉府副都廷尉。
更重要的是,大彌禪宗的人竟然膽大包天到試圖刺殺大寧太子殿下。
這就是大寧出兵的緣由。
從開戰以來,突玉渾已經損失了數十萬兵力。
在鹿跳關外,二十萬精銳儘失。
大寧戰兵攻入突玉渾之後,突玉渾的兵力損失也有十幾萬人。
這明月城內,不說家家戶戶都因為戰爭失去親人。
可自戰爭開始,城中悲鳴便未斷絕。
憑什麼大彌禪宗犯的錯,要突玉渾百姓來受罪甚至送死?
這種傳言如風一樣席卷。
突玉渾可汗雄主聽聞消息之後震怒,立刻就派人把柱者邏叫進皇宮。
麵對可汗質問,柱者邏從容應對。
“陛下。”
柱者邏俯身回答道:“臣兩次出城去見葉無坷,兩次歸來後除了到宮中向陛下稟明結果之外,再無外出。”
“非但臣無外出不見客,為保證不有消息泄露,臣嚴令家中之人不許出門,連采買都停了。”
“如今城中有些流言臣亦憂心忡忡,可此事絕不會與臣有關。”
說到這,柱者邏撩袍跪倒。
“臣自受命與寧人談判起便有決死之心,也早就讓家人備好棺木。”
“臣深知寧人狠厲,深知葉無坷霸道,所以臣早就做好了為突玉渾為陛下赴死之準備。”
“陛下若覺得臣辦事不利,沒能儘快勸動寧軍退兵,陛下旨意之下,臣甘願赴死。”
“可陛下不能說臣是通敵叛國之人,這等罪責臣擔當不起,臣族人,亦擔當不起!”
這些話把雄主說的心中動搖。
柱者邏負責去和葉無坷談判之後,他確實派人嚴密監視著這位大丞相。
所以他也知道,柱者邏對他說的這些並沒有謊言。
兩次去見葉無坷之後,柱者邏回來除了求見他之外就大門都不出。
所以這傳言,十之七八不可能是從柱者邏嘴裡傳出去的。
況且,雄主也了解柱者邏為人。
這個家夥在突玉渾做了這麼多年大丞相又怎麼可能是個蠢貨?
“那你覺得,這些流言是從何而出?”
雄主看著柱者邏,語氣依然嚴厲:“難道是我自己傳揚出去的?”
柱者邏跪在那回答道:“臣惶恐,臣不敢隨意指摘彆人,臣更不敢擔此無妄之責。”
“臣隻是覺得,臣向陛下稟明時候,陛下身邊的人......是否有人向外透露?”
“尤其是大彌禪宗的人儘可在宮中走動,宮中下人多數也是大彌禪宗弟子。”
雄主臉色一變:“你這是什麼意思?”
柱者邏道:“請陛下屏退左右,若臣與陛下說的話再有傳揚那必是臣之所為。”
雄主一擺手:“你們都出去!”
所有宮女侍從立刻就退了出去,可兩名在雄主身邊貼身保護的白衣僧卻沒有動。
雄主問遮著臉道:“你想說什麼?”
柱者邏還是堅持:“請陛下屏退左右。”
雄主看了看身後,那兩個白衣僧顯然麵色不善。
他們看著柱者邏的眼神裡都透著凶光。
“陛下!”
柱者邏道:“陛下為突玉渾之主,突玉渾之內皆為陛下臣子。”
他跪著挺直身子:“大彌禪宗弟子雖為國教之人,可也是陛下臣子。”
雄主回頭看著那兩個白衣僧沉聲道:“你們是沒有聽到我的話?”
那兩個白衣僧先是看了看雄主,又對視一眼。
其中一人微微俯身回答:“我們兩個奉國師之命留在宮中,隨陛下身邊保護。”
柱者邏立刻問道:“是國師的命令重要,還是陛下的命令重要?”
這句話問出來後,雄主的心中都被點燃了些許怒意。
那白衣僧還是不知趣,他嚴肅回答:“我乃聖宗弟子,當然是聽國師......”
話說到這的時候,他忽然看到了雄主眼神裡凶光畢露。
一瞬間這白衣僧也反應過來,連忙俯身:“臣馬上出去。”
那兩個白衣僧出大殿的時候,還都惡狠狠的瞪了柱者邏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