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無章先開口:“晏青禾是不是已經死在葉無坷手裡了?”
三奎說:“我不知道。”
謝無章倒是不懷疑三奎的話。
他也不理解自己,很多時候都不理解自己。
現在最不理解。
他和晏青禾是朋友,是兄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人。
按理說他應該恨葉無坷才對。
但他也不明白為什麼,他就是覺得這樣還行。
敗了的,死了的,當然不能說這樣還好,可這樣真的還行。
他落在葉無坷手裡還行。
晏青禾死在葉無坷手裡還行。
在這一路上他也在不停思考,關於這件事他也在試圖找到答案。
想來想去,莫過於因果?
葉無坷的父親是唐安臣,當初唐安臣慘死和晏青禾有關。
所以,就還行。
而他曾經將葉無坷關入台獄,雖然是假的。
現在他即將被葉無坷關入昭獄,也還行。
可更深處是因為他心中沒有那麼大的怨念,沒有那麼深的仇恨。
當年夫子廟七子,因為晏青禾兄弟的身份而不能參加科舉。
這件事對另外五個人打擊確實很大,所以他們與晏青禾兄弟同仇敵愾。
他們從來都沒有後悔過,在那個時候與晏青禾兄弟同進退。
可是後來晏青禾的所作所為,謝無章確實有些看不慣。
他想過,應該是自己和其他兄弟不同。
其他人走的路和他走的路,差距太大。
他入仕,雖然走的是一條不乾淨的路但他還是入仕了。
他官運亨通,他在這個年紀就成為左都禦史已是人上人。
這麼多年做官的經曆,已經彌補了當年他被取消科舉資格的遺憾和憤怒。
如果不是這次晏青禾的信,他真的不願意暴露出來。
對於兄弟情分來說,這樣想是一種背叛。
奈何他已經做了很多年官,也曾被陛下重用。
曾經可以相通的悲喜,在經過這麼多年後早已不通。
“你好像一點也不擔心自己?”
三奎問他。
謝無章聳了聳肩膀:“我能擔心什麼?”
他還能笑笑:“落在你們手裡比落在彆人手裡可好的太多了......雖然莫名其妙的被大奎揍了好幾天。”
三奎:(*??*)
看到他這個表情,謝無章就知道自己猜錯了。
“唔,原來是被二奎揍了好幾天。”
謝無章笑道:“可以理解,你們曾是真的把我當朋友的人。”
“朋友犯了錯,成了罪人,還與你們作對,你們當然生氣。”
“二奎性子單純,人直爽,是世上不可多得的能做朋友的人,他對我生氣是應該的。”
三奎歎了口氣。
謝無章道:“我不怪他......落在你們手裡,最起碼你們會真心的不想讓我死在半路。”
“你們會儘心儘力的保護我到長安,把我完好無損......稍有破損的送到高清澄麵前。”
他說:“還行。”
三奎問:“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呢?我想不通。”
謝無章說:“打個比方,如果薑頭受了委屈,你們兄弟三個會不會毫不猶豫的幫他?”
三奎點頭:“會!”
謝無章說:“晏青禾曾經就是我身邊的薑頭兄弟。”
三奎理解了。
謝無章道:“不過他和葉無坷不一樣,葉無坷不會連累你們。”
三奎想了想,又點頭。
“我曾經想過徹底斷絕和晏青禾的關係,可最終沒有那樣做。”
“如果是薑頭的話,你和大奎二奎根本不可能去想要和他斷絕關係。”
謝無章說:“所以你們比我純粹,薑頭也比晏青禾純粹。”
三奎再次點頭。
謝無章說:“你看,我應該坐在囚車裡,但我坐著的囚車是一輛還算舒服的馬車。”
“我應該被凶神惡煞的人看押,但看押我的是你們......上天待我已經不薄。”
他說:“你想問什麼就問吧,我知道你的心思,如果我保不住的話,為了幫你的薑頭兄弟,你最起碼要保住一些我知道的秘密。”
“但我提醒你,如果沒能保住我的話,你一路和我同乘一車,那些人也會拚儘全力的殺死你。”
三奎說:“知道。”
謝無章道:“好,那開始問吧。”
三奎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從哪兒開始問,你就當是個故事講給我。”
“故事?”
謝無章微微一怔。
三奎說:“我不想用那種逼問的方法和你聊,你既然明白我心意也該明白我的態度。”
謝無章嗯了一聲:“是啊......換做彆人你可能一刀攮死了。”
三奎:“哪能呢,總得問完了再攮死。”
謝無章笑著往後靠了靠,坐的舒服些。
“行,就當個故事講給你。”
“七個原本苦命,但因為讀書而改命,卻又因為義氣而再次改命的窮孩子的故事。”
“這個世上所有窮孩子的故事好像都不怎麼好聽......我儘力講的好聽些。”
他看著馬車窗外:“就從......那年我們七個人信心滿滿誌在必得的準備去參加科舉開始?”
“所有的一切,好像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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