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具人道:“徐相問我靠試探你計算出了什麼,現在我可回答你。”
“我計算出......徐相要謀的是......”
徐績忽然開口道:“不必說了。”
麵具人眼睛裡再次出現那種笑意。
這笑意讓徐績心中殺念更重。
可他還是忍了,因為這個麵具人能猜到他內心深處,是有史以來第一人。
“徐相不想讓我說,我便不說了。”
麵具人道:“但我忍不住揣測......當年溫貴妃開始為二皇子謀局,是徐相提醒?”
徐績臉色陰沉下來:“你話太多了。”
麵具人忍不住大笑起來。
笑的格外放肆。
他不說了,可他確實把徐績的內心深處看破了。
他也不笑了,隻是那麼似笑非笑的看著徐績。
良久之後,徐績用一聲輕咳打破了寧靜。
“你當初深夜來我府裡的時候,我沒想過有朝一日你竟能看到這麼深層次的東西。”
“徐相決定與我聯手的時候,難道也不是因為我有這樣的能力?”
“不是。”
徐績道:“我選擇用你,是因為你當初的計劃深入我心。”
麵具人笑道:“我當時拜訪徐相,就是因為知道徐相心中所想,是依據徐相心思製定出來的計劃,又怎麼可能不深入徐相之心?”
徐績:“你那個時候就看出來我想做什麼?”
麵具人搖頭:“沒有,沒覺得徐相會有這麼大的膽魄。”
徐績:“現在覺得了,你又打算如何?”
麵具人道:“我回去之後會依著徐相本心將計劃完善。”
徐績輕輕重複了兩個字:“本心......”
麵具人道:“我之所以選擇徐相而非溫貴妃,就是因為當初一眼就能看穿溫貴妃不過是徐相手裡一隻提線木偶罷了。”
“後來又忍不住多想了些......這般謀局若是徐相在立國時候就開始著手布置,那徐相真是有貪天之力的大手筆。”
“我聽聞,徐相當初在大寧尚未立國之前於豫州坐鎮,那時候因為一些小事而.....”
徐績道:“這些往事並無關聯。”
麵具人道:“徐相為何總是阻我說話?”
徐績:“因為你說的......都對。”
他看向麵具人:“既然你想說,那我就替你說好了。”
“當年因為豫州的事,我心中埋下不安,哪怕後來陛下以我為相,我這不安也從未消退。”
“以我對陛下的了解,陛下用我是因為好用,但陛下可以隨時不用我,而且我的下場也一定不會因為我不斷為陛下出力而好一些。”
“在豫州時候我就與舊楚一些人暗中有所往來,西北溫家就在其列。”
“溫家那個時候也在選擇的路口,要麼負隅頑抗,要麼投靠陛下。”
“溫家的人打聽到我有求賢之名,於是到豫州與我相見,向我求教如何決斷。”
“溫家人來的時候楚皇楊競已死於西蜀,中原大地九成以上已在陛下手中。”
“那個時候我便明白溫家是我上天送來的盟友,所以我出謀劃策便不遺餘力。”
“溫家人在我指點下,由溫柔出麵壓製西北豪強,再去圖伯做力挽狂瀾之舉。”
“得我指點,溫柔才能見到皇後娘娘,又得我指點,溫柔才能與皇後姐妹相稱。”
“立國之後。”
徐績道:“我一日比一日不安,豫州的舊事如一根針在我心中。”
“陛下越是對我予以重任我越是不安,於是便有了這長達二十年的養狼計劃。”
“我深知溫柔野心,早年間她甚至圖謀皇後之位,被我訓斥之後,她便放棄了這般愚蠢的念頭。”
“而後她開始傾力培養二皇子,而我也答應了她將儘力擁護二皇子即位。”
“可是......”
他說到這稍作停頓。
麵具人隨即接話道:“可是徐相更了解陛下,知道陛下心意。”
他看著徐績的眼睛說道:“徐相知道陛下有讓位之心,所以這計劃也就直接將目標定在了二皇子身上。”
“若能殺太子,二皇子便可繼位,若不能殺太子,待太子繼位後陛下遠離長安,那對手也就隻剩太子一人了。”
“先讓太子與二皇子兄弟不和,再借用二皇子之手對付太子,不管兩兄弟誰輸誰有,徐相都不吃虧。”
“而徐相最終的目的,當然不是輔佐太子也不是輔佐二皇子,而是自陛下其他皇子之中選一資質平庸者繼承皇位。”
“如此......貪天之計可成。”
說到這,麵具人問徐績:“徐相日前刺殺太子的計策稍顯倉促,是因為你察覺到陛下已經要對你動手了?”
徐績微微點頭。
“二皇子不是我的下山路,我也一直都沒想過下山。”
徐績眼睛微微眯起:“宰相在,相位是我的,宰相不在,內閣主輔之臣也是我的。”
他在這個麵具人麵前,不再隱藏他的貪念。
“雖然在殺太子之事上稍顯倉促,可計劃並未受阻。”
徐績道:“兄弟不和,父子相疑,夫妻反目......一樣都沒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