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想到這,無去處忽然聽到一陣陣哭泣聲。
他連忙加快腳步向前,在一處角落裡看到了幾名婦人蜷縮著蹲在一起瑟瑟發抖。
無去處道:“不必害怕,那些馬匪已經走遠。”
有一個婦人抬頭看他,聲音發顫的說了些什麼,可語言不通,無去處並不知道她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見其中一個婦人懷裡還抱著個繈褓之中的孩子,無去處隨即將剛才馬匪給他的食物遞了過去。
喂了些水之後,那嬰兒隨即停止啼哭。
他見其他婦人也在看著那些食物,眼神裡都是渴望。
無去處微微歎息,打開自己的包裹示意什麼都沒了。
那幾個婦人隨即對視一眼,眼神有些複雜。
無去處轉身要走,他似乎已經沒什麼再能幫這些婦孺的事情。
他想回去,如之前一樣追上那些馬匪。
在馬匪的營地裡,將那群不管是什麼身份的人都殺掉。
哪怕他已經猜到了那些年輕馬匪是什麼身份來曆,哪怕他還有求於大寧皇帝。
可他這樣的性格,從來不去考慮那麼多因果。
若因為有求於寧人便不殺寧人之中的惡魔,那他禪心不穩。
剛要走的時候,其中一個婦人忽然站起來,朝著他不停說著什麼。
無去處擺了擺手示意自己聽不懂,那婦人隨即拉起自己的皮裙。
兩條結實修長的腿隨即出現在僧人麵前,無去處連忙閉目。
那婦人卻快步過來,拉著他的手還在急切的說著什麼。
無去處隻好睜開眼睛,這才注意到那婦人腿上有血跡。
那般急切,應該是想向他求助。
無去處隨即將他隨身攜帶的傷藥取出遞過去,那婦人連連擺手示意自己不會用。
她急切之間還將皮裙全都拉起,隻見在大腿上邊還有些血跡在。
無去處稍作猶豫,便上前要為那婦人用藥。
其他婦人紛紛起身,也將身上的衣服解開,示意她們也需要敷藥。
其中一個婦人伸手拉了無去處的手,讓他跟著過去。
無去處隨那些婦人走到遠處,這裡有一個尚未燒掉的氈房。
到門口,抱著孩子的婦人先進去,示意無去處跟上。
第二個進門的無去處才到氈房裡,就見那婦人回身把懷裡的孩子遞給了他。
無去處不假思索,伸手將孩子接了過來。
可就在他抱著孩子的那一刻,背後的兩個婦人忽然撲上來。
那幾個剛才還可憐兮兮的婦人,此時卻仿佛化作了母狼。
無去處擔心懷裡孩子受到傷害不敢鬆手,其中一名婦人趁機一刀戳在他後腰上。
劇痛之下,無去處瞬間生出反應。
體內真氣在這一刻沛然而出,將那持刀的婦人轟飛出去。
那婦人向後跌倒,腦袋撞在氈房外的石頭上當場就死了。
才轉身,另一名婦人竟是張嘴朝著他的脖子咬過來。
無去處情急之下一腳踹出去,那婦人如斷了線的風箏一樣飛出去,落地的時候胸腔塌陷,嘴裡溢出來一口血,眼皮一翻也似了。
後邊的兩個婦人卻好像根本不害怕似的,依然撲過來要將無去處摔倒。
眼見著無去處擔心懷裡孩子受傷,那孩子的母親竟然用短刀刀刀朝著孩子出手。
無去處忍無可忍又一腳將那孩子的母親踹死。
此時他心中殺心已起,回身追上剩下的兩個婦人,一掌一個,全都送去了西天。
極樂不極樂誰也不知道,西天肯定是去了。
連殺數人之後,無去處眼神裡的凶氣逐漸散去。
片刻間他忽然醒悟過來什麼,臉上頓時出現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兒。
他下意識去看那些婦人,全都已經斃命。
看了一眼懷裡哇哇大哭的孩子,再看那孩子的母親早已沒了呼吸。
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無去處臉色發青汗出如漿。
他蹲下來還試圖救那孩子母親,可哪裡還有能救活的希望。
無去處就蹲在那看著這裡的慘像,眼神裡的意味更為複雜。
“我想救她們,卻殺了她們?”
喃喃自語幾聲,無去處心中似乎被劇烈衝擊難以自持。
他想著應該將這些被他殺死的人掩埋,可往左右看,到處都是屍體。
被他殺死的需要掩埋,那被彆人殺死的需不需要掩埋?
這些婦人可憐,可她們卻想殺了他。
那是可憐還是可恨?
他抱著懷裡尚在啼哭的嬰兒站在那茫然四顧。
竟是忘了自己之前還要追殺那些馬匪。
不知道為什麼,他腦海裡恍惚了一下,竟恍惚間看到了在更遠的地方還有一個村落在燃燒。
那村落之中也是屍橫遍地,殺人者就是這個部族的男人。
他們將那些中原邊民的男人全部屠殺,直接架起鐵鍋將嬰兒燉了。
他們將女子蹂躪然後殘害,再切割了一起放在鍋裡燉煮。
看到這些的無去處汗出如漿。
他低頭看向手裡抱著的孩子,恍恍惚惚中卻見那嬰兒竟然對他露出獰笑。
下意識間,無去處甩手就要那獰笑的魔嬰扔出去摔死。
手已經伸出去了,嬰兒大哭之聲又讓他恢複了神智。
“因果......”
“報應......”
“什麼是真?”
“什麼是假?”
將嬰兒抱好,無去處眼神茫然。
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