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正午時分。
陽光如同熔金般熾烈,毫不留情地傾瀉而下,將大地烤得滾燙。
街道上,高大的香樟樹雖然枝葉繁茂,綠意盎然,卻也難以抵擋這烈日的侵襲,它們無奈地低垂著頭,樹梢在熱浪中靜止不動,連一絲微風都不願光顧這片沉悶的空間。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壓抑而悶熱的氛圍,仿佛連呼吸都變得艱難起來。
顧苒樂站在樹蔭下,額間已滲出細密的汗珠,她無奈地歎了口氣,目光落在身旁輪椅上的男人身上。
他的麵容平靜而堅定,一隻手緊緊扯著她的褲腿,仿佛那是他此刻唯一的依靠。
由於坐姿與高度的差異,他不得不仰起頭來與她對話。
“厲慎之,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
顧苒樂的聲音裡帶著一絲疲憊與決絕,她試圖說服這個男人,也是在說服自己。
厲慎之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那笑容裡藏著幾分自嘲與堅持,“是你說的,我們之間從未真正開始,那麼,又怎會有結束之說呢?”
顧苒樂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自己內心的波瀾,她真的很想一掌劈暈眼前這個固執的男人,但理智告訴她不能這樣做。
她強壓下性子,再次問道“你到底還想怎樣?”
厲慎之的目光變得異常坦誠,“我要跟你結婚。”
昨晚,他一夜未眠,腦海中反複回放著與顧苒樂的點點滴滴。
這一夜,他仿佛經曆了一場心靈的洗禮,終於明白了一個事實——
他不想失去她,更不想就這樣結束。
顧苒樂抿了抿唇,試圖向後退開,以掙脫那隻緊握著她褲腿的手。
然而,厲慎之的手卻如同鐵鉗一般,緊緊不放。
她再用力,都要擔心自己的褲子會被這樣生生扯下。
“鬆手。”她的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
厲慎之堅定地搖了搖頭,“不,我一鬆手,你就會離開我。”
顧苒樂輕笑一聲,“你以為這樣就能留住我嗎?”
厲慎之對自己的處境有著清醒的認識,“我知道我攔不住你,但我至少要讓你知道我的心意。”
顧苒樂感到一陣無力,就像是拳頭打在了軟綿綿的棉花上,所有的努力都化為了虛無。
她無奈地問道“那你到底需要多少錢?”
厲慎之的眼神暗了暗,搖搖頭,“我跟你結婚跟錢無關。”
顧苒樂聞言,不禁嗤笑出聲,那笑聲裡帶著幾分尖銳的質疑與淡淡的諷刺。
“那跟感情有關?彆告訴我,你昨晚上突然發現自己已經深深地愛上我了。”
儘管話語間滿是嘲諷,但顧苒樂的心中卻莫名地泛起了一絲難以名狀的酸楚。
她不知道這種情緒是從何而來,隻是感覺胸口仿佛被一塊無形的石頭壓著,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厲慎之的目光依舊堅定。
他緩緩開口“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我們可以先婚後愛。”
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會兒,然後又說“昨晚,我一夜未眠,反複思考著我們之間的關係。我得出的結論是,我此生可能再也無法遇到一個能讓我心動值達到30的女人,我不想也不能失去你,否則,我一定會孤獨終老。”
他的語氣平靜而認真,仿佛在說一件至關重要的事情。
然而,在顧苒樂聽來,這更像是一個荒誕不經的笑話。
她實在佩服他的腦回路,竟能想出如此荒謬的理由來挽留她。
她直接被氣笑了,“你孤獨終老跟我有什麼關係?你想跟我結婚,我可從來沒想過要跟你結婚。”
厲慎之似乎早已預料到她的反應,他並沒有氣餒,而是繼續追問道“那你愛上了彆的男人?”
顧苒樂搖了搖頭,回答得異常坦誠“沒有。”
他又問“那你遇到了第二個完全長在你審美點上的男人?”
顧苒樂再次搖了搖頭,同樣坦誠地告訴他“也沒有。”
厲慎之似乎看到了希望,他緊握著顧苒樂褲腿的手不自覺地加大了力道,仿佛害怕她下一刻就會消失在他的視線裡。
他急切地問道“既然都沒有,那你為什麼不想跟我結婚?”
顧苒樂皺了皺眉,有些不耐煩地回答“這跟想不想跟你結婚沒有任何關係。”
厲慎之聞言,垂頭重重地歎了口氣。
他的眼神變得有些黯淡,但隨即又重新振作起來。
但他這次並沒有抬頭看她,而是低著頭喃喃道“好吧,我跟你坦白。我應該是愛上你了,雖然還沒有到無法自拔的地步,但也已經到了不能失去你的程度。”
顧苒樂靜靜地站立,正午的陽光如同金色的火焰,熾熱而強烈,將大地烤得滾燙。
她微微眯起雙眸,望向那遙遠而模糊的天際,心中五味雜陳,既好氣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