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道言一直在心中自問,他想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
他知道自己是個罪人,以往‘老師’們隻是教他為人處世,他也就理所應當的當成自己的人生信條。
老師們相信,隻有他們這種身份的人才是真正的人,黑工區隻是奴仆,棚戶區則連人也不是。
隻是家畜的話自然也不需要憐憫,隻有鞭子和斥責,他以往一直深以為然,當然他這種早慧又懂事的孩子自然受到了大人們的看好。
弟弟在暗地裡譏諷不已,在表麵卻要恭敬的對他行禮,因為他是繼承人,父親選中的繼承人。
父親很看好自己,所以不能讓他失望,自己一直是這麼想的,所以做事努力,一直爭當第一,直到遇到那一堵高牆。
名為宮守誠的存在猶如一座望不可及的高峰,冷漠俯瞰著包括他在內的一切天才,但看似高不可攀的對方卻有著平易近人,行事有度的作風,還吸引了大批同輩者。
雖然對方宣稱的理想遭到大人的一致反對,卻始終沒有改變想法,他不斷插手年輕一輩的恩怨,甚至漸漸有了調停官的美譽。
原本和他一同爭鋒的同輩人逐漸失去鬥誌,他們哀歎著倒向宮守誠,對其奉上笑臉,但他絕不甘心,他決心超越對方。
沒有人鼓勵他,嘲笑,暗諷接踵而至,認為他自不量力,他並不在乎,他不允許有人比自己站得更高。
對方仁慈,他就殘忍。
對方行事和善,他就殺機畢露。
凡事都和對方反著做,所以這次考核中他也沒有多想,下令全力搜尋情報,不必在意些許犧牲,才導致了那幕場景的發生。
他當時下意識想移開目光,但他卻直視了那一幕,因為那是他所做所為造成的後果。
申道言的大腦瞬間就想出了幾條毒計,在他有些茫然的心中不斷閃爍,催促他去實行,他知道宮守誠一定會參與進去,心中卻不由有些退縮。
他決心靠家中的樂園撫平自己心中的隱隱不安,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輸了,說起來,他都覺得自己輸的習慣了。
所以本來也沒想參與考核,卻被要求必須參與,不然會名次跌落,他當然不會願意,隻得參加。
進入青鏡學院是父親親自囑咐的事,而名次是他與對方爭雄的關鍵,所以他也不會甘心承讓。
順著自己的計策,他很順利來到目的地,在他想來,隻是一些愚民隻要他三語兩句就能搞定,還能埋下一些釘子。
但他錯了,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對方,他的用意一目了然,被他們看出,借機想要毆打他。
他靈機一動,放下尊嚴,這才被放過,本以為自己會被一直刁難,但人們卻並未這麼做,他們雖然嘴上不留情,說要讓他後悔,但行動中也不乏對他的關心。
他就像一滴水彙入大海一樣,在這裡他不用在意自己的儀態,沒有父親的沉重期待,弟弟的冷漠視線,他卻很自然的融入這裡,心靈中難得感到了一片清淨。
雖然有人會讓他乾雜活,會有一堆大爺拉上他說自己往日榮譽,大媽們調笑著他,還有壯漢阿花的簇擁,他甚至覺得這樣的生活會一直下去。
“所以沒什麼是不會改變的,不能再這樣隨波逐流了”申道言雙目發出堅定之意,腳步紮實的走好每一步,他決定今日之後就離開這裡。
他要做的還有很多,不能在此停留,但在此之前
“張老,知道嗎您的故事講的真爛”他張著嘴,露出難看的笑容,調侃對方一句。
但是不會再有人回應了,他眼睛緊閉,隻有嘴間笑意依舊。
緊圍著棚戶區,三隻不同顏色的大隊在此駐紮,人影各自紮推,帶著濃濃殺機。
幻光大隊三支隊伍六千人,靈鐘兩隊四千人,掠影一隊一千人儘皆來此。
王朝輝推開營門,神色中既有激動,也有期待,他身後跟著剛配置到位的女性副官,對方滿臉稚嫩,急匆匆的跟上,懷裡抱著文件。
“諸位,妖類動了,情報顯示,他們彙集全部小妖,黑王攜全部統領帶頭而來”
室內眾人神色各異,彼此站的都很遠,此刻表情卻是一致的難看。
“感情你不是去拚命是吧,還想敢著去送死”
幻光的另一隊長看見滿臉喜色的王朝輝,頓時不禁氣不打一處來,粗壯的手在空中一揮,出言諷刺。
“彆這麼說,人家可是求功心切”最後一位隊長陰陽怪氣,狹長的眼睛中也有些發火。
“時候不到,竟然會提前出手”靈鐘大隊的一位古板麵龐的男子深深皺眉。
“無妨,反正是遲早的事”靈鐘另一隊長摸著修長的胡子,口中異常冷靜。
掠影大隊的隊長走到王朝輝麵前,眼中寒光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