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泰年跑到城市的中央,拜托湯臣聚集起全部市民,而後他走上了高台,對旁人深深低下了頭。
“大家拜托了,請祝我們一臂之力吧!你們的犧牲是為了更好的明天”
“血獸被阻的現在正是我們將要向那頭畜生反抗之時,時機已到”
“請再如昔年那般站出來吧!拜托了!諸位!”
說罷,他眼神急切的抬起頭,卻愕然發現人們的反應並不如他所料,或者說是大大出乎了他的預料。
“為什麼要做這種事,現在這種生活不好嗎?”一個麵色不滿的中年嘟囔著。
“白神會懲罰我們的,孩子,現在立刻向對方祈求饒恕為時不晚”
一位老者恭敬的向天空拜了拜,看向這邊的目光極為不滿。
“你怎麼不去死,我可想繼續活下去”一位少年吐著舌頭,眼裡寫滿了不屑。
康泰年麵龐呆滯的看著這堆把他圍起來群情激奮的人群,在腦海中當年那種眾人齊力麵對血獸的感動此刻不由化作深深的冰寒。
湯臣看著這一幕深深的歎著氣。
當年為了人類的未來,人們自願失去記憶,最後隻留少數人得以‘清醒’,那份計劃也確實讓人們免於整天擔驚受怕,能夠正常繁衍生息。
事隨時移,新生的人不曾了解過去,忘卻過去的人們也被生活湮滅了昔日心中的菱角,變得‘普通’,就這樣作為一個普通人生活著。
既然‘不記得’,那就自然談不上‘背叛’,湯臣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他們是這個社會的少數派,如今的世界那些人才是主流,甚至連他們之中也有不少人對此頗為不滿,認為自己應該得到更好的待遇。
“小康,我早就說過了,強迫他人是不好的,麵對一條看上去就曲折無比,充滿危險的小路,如果我們不先主動走上去,又怎能讓他人放心跟隨我們呢?”
“所謂模範,不就是起到這個作用的嗎?”
就在康泰年茫然無措,湯憲歎息連連之時,一道清朗的聲音響起,伴隨著輕巧的足音,兩人循聲望去。
“餘絕薪”康泰年囈語道,表情有些錯愕。
餘絕薪,威名遠播的青鏡學院院長餘澤昊長子,自幼聰慧機智,素有才名,受到眾位長者讚許,在學院內的聲勢也壓了康泰年一籌,是公認的院長繼承人。
他一張方正的麵孔,表情格外柔和,眼中還夾雜少許笑意,隻是臉色有些蒼白。
餘絕薪緩步走到台上,一隻手輕輕拍打著康泰年肩膀,另一隻手捂著胸口,對湯臣回以和煦的笑容。
後者麵容凝重的予以回應,康泰年呆立原地,茫然的看著他,不由地發問。
“你這段時間不是應該在外麵與其他政權交涉”
“已經完了”餘絕薪淡淡一笑,神色自若的轉身麵對表情各異的民眾們。
“大家,聽我一句好嗎?”他溫和的話語讓眾人為之一靜,相比那個整天揪著律法不放的康泰年,平常就在為民眾服務的餘絕薪更讓他們放心。
“餘大哥,你說話我們聽,你說說莫名其妙讓我們去死是怎麼回事?”
“就是啊,小餘,你可好好解釋一番”
人們強壓著火氣,眉眼凝重的看向對方,餘絕薪抬起手,眾人隨之收聲,他的臉上帶著一貫和睦的笑臉。
“此事說來長久,但現在的我們卻沒有那麼多時間,於是我就長話短說了”
餘絕薪的眼神變得嚴肅,他直視著場下諸人。
“你們該不感到奇怪嗎?為什麼我們要供養所謂的‘白神’‘血神’,我們不是應該自由的活在這個世界嗎?”
“每天我們身邊的人都有人死去,今天是你,明天是他,甚至哪天我自身死去也毫不出奇”
場下的眾人表情變得哀傷,以及夾雜著無力的苦笑。
“這不正常!”餘絕薪毅然決然的說道,眼神十分堅毅。
“我不想死,我相信你們也不想死,若是麵臨百年之後的死亡,我們無怨無悔,因為我們好好的活過了,可現在”
餘絕薪環顧眾人,冷冷吐出一句“不行!”
“若有他人要我們的命,我隻會奮力而擊”
“死可以,但是死在它手下不行!”
“我無所畏懼,當我連我的命都不要了,就注定沒人能擋住我前進的道路”
“畏懼死去是必然,留戀美好也是人之常情,但總有需要去死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