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繆同輕輕搖頭,迎著王勝那冰冷的殺意,他反倒是有些懷念的笑了起來。
“說起來,時間過的還真是快,轉眼間,昔年的那些誌友中,竟然隻剩下我這個老家夥獨活,倒讓人有些感傷。”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是你先把矛頭對準我的,即便在這裡死去也是你自己的原因。”王勝語氣冷漠,目光中沒有絲毫動搖。
“是呀,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過於軟弱,才不得不讓你變成這樣。”梁繆同感傷般的歎息著,看向王勝的眼中寫滿了真摯的歉意。
王勝的嘴唇微微翕動,眼神複雜莫名,走到了今天的這種局麵,他也並非是沒有錯誤,隻是局勢如此,不得不去做。
“正確的選擇自己的朋友,拋棄那些敵對者,讓自己處於勝者的一麵,這本是無可厚非的決斷,隻是,王勝,你走的確實太遠了。”
“到了這步,即便是我,也無法開口輕言恕免你的罪責。”
梁繆同凝視著王勝,聲音中既有悔恨也有遺憾,即便曾被尊稱為席統,可他畢竟隻是一個普通的老人,無法掌握全局,在某些方麵也隻能聽之任之。
就像他必須依靠那個家夥,無視他對其他人做的各種實驗,隻是移開目光,不去注視一樣。
他並不算一個合格的領袖,隻能勉強算是一個糊牆匠,努力維持著這瀕臨崩潰的人心,不讓它就此瓦解。
“我不需要,我隻是做了自己理應做的事,我沒錯,不需要其他人的審判,我也會一直活下去不需要你的惺惺作態。”
王勝低語著,他的眼中駐紮著堅定的光芒,即便是現在,他也一直認為自己沒錯,他做的都是最為正確的事,根本沒有需要反省的地方。
“有才能之人本就該統率著一切,隻知道抱怨,埋怨,卻不懂得提高自己的人就算死去也毫無價值,所以才要壓迫它們的生存空間,為更優秀的人更好的待遇。”
“那並非豬羊,而是人,有著七情六欲,各種雜念,卻又能為自己的信念奮戰到底的人。”
眼神冷漠的王勝與麵容平靜的梁繆同相對視,兩人再度深刻了解到,之所以有今天,是緣於兩者思維中根本性的不同。
“人不過是野獸,隻要懂得合理的驅使之法,就可以高踞其上,僅此而已。”
“人具有兩相性,不是單一的好,或是純粹的惡,所以,我們才會渴望著美好。”
兩人各自述說著自己的理念,隻是,卻找不到共同點。
“所以我才正確,壓製無能者的地位,縮減它們的配額,讓有動力的人過得更好,即便有些許怨言,也隻是閒人們的囈語,不需在意。”
“我早就說過了,隻要你支持我就好,這樣才是讓人真正變得強大的方法。”
王勝凝視著梁繆同,試圖說服對方改變意見,除非必要,他真的不想對其動手,那直接影響到他法理上的正統,一旦這個體製內的首位領袖被他乾掉,那麼秩序反而會變得混亂。
在他的體係中,每個人都有他所處的位置,人人各司其職,隻遵循自己的責任就夠了,其他的一切都不需要去管。
而梁繆同則和善也好,誠實也好,那都無關緊要,隻要他身在那個位置,就是對王勝最大的支持。
咚咚咚!!!
如同山石炸裂般的聲音傳入耳中,王勝皺著眉的望向身後,心中有些焦躁,快沒時間了,必須快速解決這個問題才行。
“你們先去拖延一下,至少也要做做樣子才行。”
梁繆同輕飄飄的話語響起,平靜應是的聲音進入王勝腦中,他不由呆在原地,眼瞅著自己拚儘全力拉攏的護衛們看的不看他的離去。
他們恭敬的向梁繆同低頭示意,而後向著外側走去,不多時,響起了劇烈的爆炸聲。
“為什麼”王勝喃喃自語,他很難相信,為何他們會背棄自己,明明自己可以帶給他們榮華富貴。
“他們也有著家人,並非毫無思想的存在,即便是感懷你的禮遇,他們也有不可退讓的信念所在。”
梁繆同望著茫然不解的王勝,他輕聲述說著。
“不是你在尋找我,而是我在邀請你前來。”
轟隆,轟隆!!!
越發靠近的爆炸聲在耳旁炸響,王勝身體不由一震,眼中既有畏懼,也有不甘,他麵色一狠,怒視著梁繆同。
“你這個老家夥,自己尋死還不夠,還想拉上我,我告訴你想都彆想,我還有足夠光明的明——”
“據我所知,這裡在我們走後,那些獸類處於謹慎考慮,將周邊的後路全部堵死,而它們現在正走在唯一的通路前方。”
梁繆同的嘴角銜著笑意,眼中精光一閃,他的話語讓躁動不已的王勝呆在原地,麵色變得蒼白,他不敢置信的看向梁繆同,眼中浮現一抹絕望。
王勝踉蹌著,身體一軟坐倒在地,他麵色茫然的喃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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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啊,我不過是想變得更好,為何你們都要這麼敵視我,我真的有錯嗎”
梁繆同的笑容一收,他的麵容變得嚴肅,用鄭重無比的眼神看向王勝。
“你沒錯,我也沒錯,隻是”他看向通路,聽著那轟然響起的聲音,目光有些冷冽,“隻是我們運氣不好,剛好在我們的統治中遇到了挑戰者,僅此而已。”
“真是胡扯。”王勝嘴角一抽,勉強擠出幾個字樣。
“隻是年長者的一點不甘,你就老實的聽著吧。”梁繆同並不起身,依舊坐在原地,隻是笑得有些肆意,頗有種年輕人的感覺。
“還有一件事,王勝。”
他的語氣變得平靜,王勝不禁望過去,梁繆同合攏了眼皮,表情顯得格外肅穆。
“拿起你的槍,去戰鬥,儘你所能,不要呆在原地,你不是那種等死的人吧。”
王勝不禁一呆,而後麵帶無奈的站起身,他斜視一眼梁繆同,眼中閃過複雜之色,而後輕蔑道。
“區區一個老家夥,還真敢說啊。”
“哈哈哈。”
而聽到王勝不敬的話語,梁繆同反而是哈哈大笑,看起來一副十分可樂的表情。
王勝嘴角一彎,輕輕拍打著衣服上的塵土,他最後瞥了無聲微笑的梁繆同一眼,而後昂首挺胸的走向了外麵。
隨著一聲急促的槍響,以及骨肉碎裂的聲音,破舊的大門連同周邊的牆壁被撕個粉碎,一道龐大威嚴的身影緩緩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