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輕柔的,如同海草般柔軟的紅色長綢在空中飄蕩著,空氣中閃現著玫紅色的晶粒,和煦的陽光斜著照射進來,沉悶的氣息在空氣中揮之不去。
幽深的氣息始終盤旋不去,在背光而坐的一道身影上,無數的紅綢在其身後蕩漾著,光是目光所視,心中就浮現了警醒和刺痛的感覺。
宛如見到了什麼不該存在的身影,對比來說,就如同原本迷離亂世的幻境之人降臨人世。
江年雙手平放,眼眸緊閉,原本陰厲的麵孔此刻看起來卻有些模糊。
“”外麵一陣喧嘩聲傳來。
耳尖微微顫動,眼皮翻開,深沉如墨的黑色眼珠顯現而出,身後的紅綢如幻影般退卻,身體隨之一轉,正麵對著發出嘈雜聲音的那邊。
“我跟你們講,江大叔,那對我可是視如己出,簡直就是類似我親人一樣的存在,你們可不要誤會!”
“不要動手動腳,我可警告你們,再過來我可要還手啦,我真的會還手噢!”
“江大叔,彆鬨了好吧,小子知錯了,我發誓,我這一次可是真心實意的,你讓我彆過來啊啊啊啊啊啊啊!!!!”
江流強詞奪理,滿嘴謊言的聲音從外麵傳來,眉頭不由得皺起,單手抬起,本想將那個不成器的玩意打走,可是
他目光一轉,看向在一旁衣角上放著的那頂毛氈帽,看著那其上的深紅痕跡,他的神情變得複雜,不由放下了手。
“讓他進來吧。”他低聲一歎,也不知自己這樣做到底對不對。
“哼,我就說了吧!”夾雜著江流得意的聲音,門被緩緩打開。
江流一邊甩臂,一邊推開門,他的臉上還帶著一絲慶幸,回過神來,他一眼就看到了眼前的男人,臉上頓時再度堆起笑容。
旁邊是幾個剛剛收回手的守衛,他們目視著這邊,致以敬意的目光,而後,身體後退,退入陰影之中。
江流快走幾步,在江年的注視下,隔著一段距離就立身停住,臉上露出慚愧之色,他雙手抱拳,深深的低下頭。
“小子無禮,辜負了您多日的培養,還在您的眼前做出這種行徑,實在天理難容,還請您責罰於我,小子一並受著。”
說完,他雙手放在兩側,態度恭敬的低頭認錯著,看起來十分誠懇。
“”江年凝視著對方,卻一言不發,隻是默默的看著對方那副認錯的樣子,眼中閃過一道幽深的光芒。
沉默的氣氛籠罩著這個房間,江流深深的低著頭,卻始終不曾動彈。
“嗬,你又有什麼錯,我倒是不太清楚,畢竟,我也隻是一時興起,當不得你這般大禮。”江年大笑一聲,他單手摩挲著自己的下巴,臉上卻沒有多少笑意。
那雙陰厲的,狠辣的雙眼依舊凝視著對方,形如實質的視線一直掃視著眼前之人。
“小子當然有錯,不僅有錯,還是大錯特錯。”江流反而一臉鎮定的抬起頭,麵對江年打量的目光,他不卑不亢的說道。
“講。”江年口氣冷淡。
“1,小子不知上進,即便遇到您,也不積極的向您求教,隻是渾渾噩噩,得過且過,此為其一。”江流單手按胸,言語中滿是憾意。
“哼,若你小子真的死纏爛打,我早就將你打成一團爛泥,更彆說主動去指導你。”江年冷哼一聲,視線顯得極為冰冷。
江流表情微變,後背升起一層毛汗,他淺淺的呼出一口氣,眼神卻反而越發熾亮。
“倒是小子好運。”他笑著搖搖頭,眼神變得冷靜。
“2,小子天賦拙劣,縱然有您的教導,也被路遙等三人打敗,聲名掃地,淪為笑柄,同時也使您名譽受損,此為其二。”
“不用繞著圈子,路遙本就是天生劍骨,加之後天苦修,你打不過實屬正常,至於其他的米洛,格林頓嗬,不過附勢之輩,不值一提。”
“至於我的名聲,就更不勞你在意了,這種小事還波及不到我,大可不必這麼小心。”
江年眼神冷冽,將對方的小心思一口道破,江流笑著拱拱手,一副鬆了一口氣的表情。
“您說的是,小子這就放心了。”
“還有呢?”江年原本冷峻的麵孔稍顯和緩,他冷聲問道。
江流直直的看向這邊,眼中如同燃燒著火焰一般,那是隻屬於少年人的不屈和執著,所以,連他接下來的話語也帶上了一絲火氣味。
“小子無能且無知,沒有足夠的毅力,也算不得什麼天才,隻是一介凡夫,可即便如此!”
他的脊梁骨挺的直直的,那雙並不堅固的肩膀上如同承載著重物一般,喉結在嗓間滑動,就連呼吸也變得粗重。
那雙渴望的目光看著這裡,不,他甚至不是看著江年,而是看著更加遙遠的東西。
“我也想成為強者,不想被他人欺負,想成為那種頂天立地的強者,為此——”他的腿猛地一彎,身體驀然向這邊拜倒,頭顱緊貼著地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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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豫,迷茫,恐懼,疑神疑鬼,這些身為人的缺點我可以說一個不缺,因此,我在被您邀請時,才會被它們絆住手腳,可是,卻有人給了止步不前的我一拳。”
“我發自內心的感謝他,把偏執自大的我打醒了,同時,我也在想,為什麼不是我在打他,所以,我明白了我在過往犯下的錯。”
江流抬起頭,額頭紅彤彤的,卻他的眼珠卻像在閃著光一樣,臉上帶著既屈辱,又堅毅的表情,江年俯視著這個人,卻第一次明白了他心中的野望。
“此為其三,錯在我隻是個凡人。”他坦誠的,毫無猶豫,且有著覺悟的說道。
江年直直的看著對方,而後,頭顱後揚,高昂的笑聲從口中不斷發出。
“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有趣啊,江流,雖然你的名字有隨波逐流的含義,但你自己卻並不想如此,非但如此,你還想成為一股驚天動地的浪潮,對嗎?”
“對,既然他人可以,為何我就不行。”江流昂著頭,自信十足的答道。
“看在你逗我發笑的前提上,我認可了。”江年眼神深邃的看著對方,但還不等江流做出反應,他的聲音一瞬間變冷。
“不過,在你成為強者之前,就為我伏低做小,我的指令才是你第一位的準則,不管我下什麼命令,你都要毫無猶豫的去做,但有不從”
江年嘴角一彎,指尖之上浮現一團空洞,而後向內凹陷,在空中崩解出無數粒子。
“我懂。”江流表情鄭重的點點頭,而後,他張開嘴。
“義父,孩兒知道了。”他的臉上毫無愧色的說道。
江年手指一頓,就連原本帶笑的麵孔也不由一變,他驀然變得怪異的目光看向對方,很難想象這到底是個什麼玩意?
“很好,很好。”他不由得點點頭,就連聲音也變得異樣,“很好,你是個人才,我認可了,不管誰來,我都會這樣說。”
“多謝義父賞識。”
江流的臉上堆起笑,一副與有榮焉的表情。
江年忽地目光一轉,看向一處,眼中閃過詫異之色,他抬起手,口中低聲喃語著,麵孔變得冷淡。
“你算了,站在我身後,之後不要多嘴。”他提醒一句,以防對方出了差子,江流頓時識趣的站起,腳步輕聲的走在江年後麵,默默的站立著。
“他怎麼來了”江年輕聲嘟囔一句,心中有些凝重,莫非戰事又有什麼新的變化。
門外傳來一聲聲整齊的報告聲,來人一路前進,很快,就到了門前,江年想了想,還是站了起來,雖然對方與自己不在一個體係,但對方畢竟要比自己年長。
就當是對老人的尊敬吧,他在心裡說服著自己。
大門緩緩打開,來人頓時走了進來,手中還握著一對異色的圓珠,一綠一褐在掌心中不斷旋轉著,蒼白的發絲在身後垂著,那對渾濁的綠色眼珠看向這邊。
“嗬嗬嗬,江年,你的修為越發精進了,竟然察覺到了我的存在。”老態龍鐘的老者輕笑著,宛如承載著重壓一般,每一步都顯得很沉。
“默爾迪司長,貴部之前統率的異族據我所知已經全部身亡,你不想著繼續找人,來我這裡做什麼?”江年不理會對方的問話,而是直接詢問道。
“江年統軍倒是消息靈敏,不過,那倒也不急於一時,我此行前來是為另一事。”默爾迪笑了笑,眼眸掃了眼江年後方,繼而淡然的回轉目光。
“近期,關於與群星的洽談已經正在步入正軌,方才不久,群星那邊傳來通訊,它們會派遣將軍級人物來此,商討和平協議。”
江年身後的江流眼神一變,嘴唇微張,下意識的正要出聲詢問,心中一冷,他忽地回過神,連忙閉住嘴。
“而我們也需要派出足夠的強者與之對應,或者說,監視,”
默爾迪態度平靜的說道,從他的聲音中聽不出什麼情感。
“這樣嗎”江年低語著,眼中閃過陰厲的光,繼而吐出一口氣,神情變得自然,“我知道了,我會出席的。”
“那就好,我這便離開了”聲音逐漸變淡,默爾迪身體微轉,在江年凝重的目光中,一瞬間在眼前失去了痕跡。
他沉默不語的站在原地,眼中閃過一道不甘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