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莎莎。
輕微的腳步聲在耳畔響起,兩人不發一言的走向前方,遠離了身後喧囂的人群。
流光自遠方的天空劃過視野,莫名的芳香在鼻尖懸之不去,目光眺望著夜空,幽靜而寂寥的感覺頓時湧上心頭。
“之前,多謝你了。”
李默視線下移,看向眼前神情嚴肅的金發男子,他那藍色的眼眸帶著某種極為堅定的情感,而後,他對著這邊低下了頭。
“因為是戰友。”李默輕聲道,算是回應了對方的道謝。
在之前的聯合作戰中,對方險些被某隻惡獸殺死,那時,李默救下了對方。
畢竟,相比行事稚嫩而沒有經驗的對方,李默從災禍一開始就在戰場摸爬滾打,已經很適應這殘酷的現實了。
“我會記住的,絕對。”安迦語氣低沉,如同在宣誓一樣。
“你們打算怎麼做?”李默發言問道,對方畢竟不是這片大地上的人,所以,無論是作為戰友,還是同為人類的立場,他都有必要知曉對方接下來的動向。
“我們會離開這裡,回到那片屬於我們的國度,等明天的盟約大會結束,我們就會動身離開了。”安迦毫不猶豫的回答了對方。
“這樣好嗎,作為你們那邊的繼承人?”李默的臉上反而浮現一縷慚愧,這樣看起來,就像是自己在利用對方一樣。
“隻是剛被‘扶正’的繼承人,父親大概也對我沒什麼期待,與那位李將軍不同。”安迦緩緩搖頭,眼神無比淡漠。
“我這副樣子嗎”李默反而低歎一聲,低下頭看著身體殘缺的自己,眼中帶著一絲落寞。
雖然他對造成這種傷勢的那場戰鬥很是自豪,但無論如何,作為領導者也不該是這副樣子。
【“那是獨屬你的榮譽勳章,若是剝奪了它,那我也會辭去現任的職務。”】
可是,麵對他的回絕,那個人卻給出了這樣的回答,他頓時明白,這個人是絕對不會改變自己的想法的。
“隻要有大腦和一隻手就夠了,多餘的器官並不能決定我們所能到達的高度,你的父親確實是不遜色那位席統的領導者。”
安迦臉色一正,對其給予了極高的評價。
李默抬起頭,眼前的男子正一本正經的說著。
“甚至在我看來,他甚至要超過那位在後期顯得渾渾噩噩的席統,我猜,那段時期大概你的父親就掌握了大多數的職責,所以縱然那位死去,你們內部也沒有產生混亂。”
“是極為難得的和平交替。”他敬佩的點點頭,藍色的眼中閃過一絲向往。
“如果你留下,我可以為你準備一個不錯的職位。”李默暫時抹去心中的陰霾,他笑著對其說道。
“那倒不必,我還有自己想做的事,而且”安迦的腦海中閃過一道倩影,原本緊繃的麵孔變得柔和,“我愛的人就在那裡,所以,我也會在那裡。”
“那我就在這裡提前祝福你了。”李默對著對方拱拱手,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
“我的榮幸,不勝歡喜。”安迦腳尖合攏,身體筆直,對這邊頗為紳士的一拂手,而後,兩人雙眼對視,不禁齊聲大笑起來。
歡樂的聲音交織著,伴著夜風遠去,無雲的夜空下,月華與星空相輝映,銀霜灑落於地,卻卷不走這裡的炙熱之情。
“等今後我們老去,彼此卸下職務之後,我帶著她,你也可以帶上某人,我們一同去這個世界的每個角落去探險吧,作為人生最後的旅途。”
安迦收起笑聲,一臉認真的對李默說道。
“嗯蠻不錯的想法,好,我同意了,我一定會去的,如果我未來的妻子不讓我就偷跑出來,我們去大江,去原野,去所有想去的地方。”
李默略作沉思,便一口答應下來。
“這是誓約嗎?”安迦伸出一隻手,臉上輕笑著,眼眸中卻有光芒在搖曳著。
“這是誓言。”李默伸手握住,重重的,臉上滿是肯定和堅決。
“那便讓我們為這個約定的未來一同努力吧,直到實現之前,我們都不能死去,否則就是違背誓言,那樣的人,就讓他墜入地獄吧。”
另一隻手搭了上來,安迦用力下壓三下,眼中帶著笑意,口中則極為輕飄飄的說道。
“不夠,不夠,最好再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好永遠生活在罪惡和痛苦之中。”李默的手同樣壓下來,語氣深深的說道,嘴角同樣帶著笑意。
兩人心中都明白,此次分彆,今後說不得就再也沒有見麵的時機了,換言之,他們一定會違背這個誓言,所以,哪怕是詛咒的方式,他們也會‘祝福’對方可以活下去。
可以有明天的話,他們也會希冀,但如果沒有,那也不過常事。
“狗屎!”
“白癡!”
口中吐出謾罵的話語,兩人同時鬆開手,對著彼此深深的望了一眼,而後,各自轉身,今後,他們就要為自身的未來而奮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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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還很深,隻是,遠方已有一絲亮光悄然浮現。
“他們回來了。”安德裡目光一閃,語氣淡然的說道,而後,他的視線看向這邊,“你打算怎麼做?”
“什麼也不做,隻是再看一看,這次以後,我大概就再也看不到這樣的風景了。”
許印看向遠方,聲音沉靜的說道。
他身體一晃,身後浮現一道影子,而後,那道影子逐漸變得‘真實’,一個相比現在的他更為青澀的許印出現在原地,眼中還有些茫然。
“接住。”他轉手將沉睡的嬰兒遞給對方,‘許印’無言的接過,而後,在原地沉默著,偶爾目光會看向高台,眼中閃過一絲波瀾,卻依舊在原地站著不動。
安德裡看著這一幕,忽地想起一件事,在這時的前不久,許言的父親,也就是許矛生帶著自己的部下與一些凶獸同歸於儘了。
“他會悲傷,無助,心中絕望,但他終究會走出來,沒有人可以一直等他。”許印看著過去的自己,語氣冷淡的說道,而他說出的話語也毫無疑問是未來的走向。
安德裡靜靜的看著這一幕,而後,他身上的氣息為之一變,越發純粹的藍色眼珠看向對方,臉上浮現淡漠的表情。
“情況如何,許印?”它輕聲問道。
“沒什麼大不了的,隻是一如往常的樣子。”許印轉過身,用無比平靜的聲線回答了對方。
“儘早與你自己完成切割,你可是我重要的棋子,可不能被牽連到。”它再度提醒道。
“真是狡猾的說法,我知道的,我已經和‘聯邦’毫無關係了。”許印微微搖頭,眼神顯得極為冷靜。
“這便是最後一次,我也會忘記你的。”它點點頭,眼中的光芒逐漸散去。
“永彆了,我的朋友。”許印低聲一歎,身影化作了流沙,在空氣中失去了痕跡。
它睜開眼睛,眼前已經空無一人,黑暗的氣息在身邊圍繞著,目中所見的一切光景頓時顯得無比虛幻,如同一層無比脆弱的泡沫。
“我知道的”宛如歎息般的回音不斷回蕩,而後,化作空寂。
那是不曾有人抵達,也不曾有人知曉的界域,然後,它看向了前方,無儘遙遠的前方,在那裡不帶有一絲雜質的‘光明’緩步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