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令人錯愕的現實所擊潰,被無數回旋的箭矢所擊中,已經燃燒殆儘的淑女依舊保持著表麵的完美姿態,直到回到家中。
“”眼神灰暗,臉上帶著陰鬱之氣,疲憊的氣息從口中接連吐出。
“完蛋了呢。”她輕語著,心中無比惆悵,怎麼好端端的,就成為這樣了。
明明她根本不想要的,可是,為什麼,她沒有好好的拒絕掉呢?
“喝點東西吧。”
冰冷的觸感貼上臉頰,一道低沉的聲音隨之傳來。
信手接過罐裝茶飲,也懶得去看是什麼材質,指尖在一側一抹,掀開半個蓋子,就往嘴裡倒去。
“咕咕咕呸,什麼東西?!”席慕然猛地清醒過來,她一臉嫌棄的將其推遠,斜著眼看向正默默飲茶的那個男人。
“清神,寧心,去火。”男人緩緩放下手中的純白茶具,那張極為普通的麵孔看向這邊,嘴角一絲笑意一閃而過,“對現在的你而言,也算正好不過吧。”
“就算是我,也有不太喜歡的那種啊。”緊皺著眉頭,繼續放在嘴邊,輕抿一口,那隨之而來的異樣口感讓她心中抵觸,她心中一狠,仰麵一口氣全部喝完。
“哈——嘔。”她捂著嘴,壓製住從嗓間湧起的那股做嘔感,然後看向了對麵的那個男人。
“最近很少回來啊,莫非找到什麼有趣的生物樣本了嗎?”她眼神認真的問道。
她可是知道的,這個平庸的家夥一直以來都很喜歡那些多樣的物種,雖然她是不太理解,畢竟一旦這樣,對方就會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回來令人討厭。
“也算是很稀有的樣本吧,給人一種似是而非的感覺,可以運用到很多方麵,所以,我也難得的認真起來了。”
男人再度喝了幾口,眼中露出回憶之色,表情滿足的說道。
“是哦。”席慕然仰起麵孔,看著那片整潔的天花板,自己每日都有在清潔的,不僅是那裡,其他地方也是。
“”這片空間頓時被沉寂感所包圍,兩人之間如同被莫名的隔閡所阻斷,彼此都沉默不語。
男人一邊飲茶,目光則在各處流連,眼底一抹複雜一閃而過,這麼珍重這個地方嗎?
“喂,我問你,我們究竟算是什麼關係呢,既非父女,也非親人,甚至,我連你本身的名字也不知道,這樣的關係算什麼呢?”
席慕然的聲音帶著一絲飄渺,她一臉落寞的看著天花板,問出了這個自己一直不敢去問的問題。
為什麼,會幫助自己?
為什麼,會這麼辛苦的照顧自己?
為什麼,要關心自己這個陌生人?
他們之間,明明沒有任何關係的。
“監護人。”席慕然看向那裡,男人麵色沉靜,目光與她對撞,“與被監護人的關係,我隻是你人生的過客,不用在意我的存在。”
“我會當你的助手。”席慕然的語氣變得極輕,目光卻緊緊的盯著對方。
“那並非什麼好的選擇,現在不也不錯嗎,有那麼多人期待著你——”男人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對方所打斷。
“我不在乎那些,他們都是與我無關的人。”席慕然語氣堅決的說道。
“”男人微微搖頭,神情變得嚴肅,“就像你和我一樣,他們並非和你完全沒有聯係的人,有人在期待你,有人在崇拜你,你並非完全獨立的個體。”
“最重要的是”男人眼神深邃的看向這邊,“這也是我對你的期待吧,慕然。”
席慕然表情微怔,對方還是第一次呼喚自己的名字,以往都是全名的,究竟是為什麼?
“我也考慮過了,也許讓你當我的助手也是個不錯的結局,而以你的天賦,想必也能很好的協助我,因為你確實很優秀。”
男人的臉上帶著懷念般的微笑,他看著這邊,表情十分柔和。
“但是,慕然,這是不行的。”他的眼神變得堅決,迎著席慕然呆呆的視線,他的語氣變得強烈,“人總是向往著天空的,縱然遍體鱗傷,被他人質疑,也會渴望著翱翔。”
男人深深的看著這邊,他的眼中帶著某種強烈的意誌。
“依靠他人的話語,僅僅因為他人的評定,就放棄了翱翔的渴望,那才更讓人心中苦澀,試著振翅,試著仰望,努力而拚命,將那片青天確切的映入自己的眼睛。”
“有什麼風景是比自身親眼見到的更為美麗的嗎?”
“所以,你不應該在這裡止步,你要飛,飛的你所能到達的極點,然後,去掙脫那無聊的宿命,讓我見到你的光輝。”
男人笑了笑,眼神變得明亮。
“這樣一來,我才可以自豪的宣布,那個人,是我的夢想,你們誰也追不上她!”
席慕然默默的看著那個人,那個仿佛被光芒籠罩的身影,看著那述說理想的姿態,她第一次覺得,自己從來不懂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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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我,一個普通男人的夢想。”男人指著自己,麵色無比坦然,“所以,你能替我去實現嗎,我的夢想?”
“哼,既然你這麼說了的話。”席慕然鼻子一抬,臉上露出自傲之色。
“你就儘管坐在首席看著我的發揮吧,他人吹捧我的時候,你可不要鼻子發癢,我會笑的。”
“接下來不要打攪我,我要研究一下接下來的計劃,好,要努力起來了!”席慕然捏著拳頭,臉上露出鄭重之色,她白了對方一眼,徑直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她明白了,為何自己沒有拒絕他人,大概,在她的心底也隱約察覺到了,自己和對方關係的不確定,所以,她在下意識的為自己留著後路。
但是,現在不需要了,她會全力以赴的奮鬥,將所有人甩在身後,告訴所有人一個事實,這個人是自己無比自豪的父親。
那時,她要當著所有人的麵,將這個‘事實’公之於眾!
絕不允許對方再度推辭。
哐當,門被緊緊的合上。
男人收回注視的目光,身體順勢後揚,倒在身後的軟座之上,他伸出一隻手,一隻攥得緊緊的手,然後猛地擊向天空。
嘴唇輕輕翻動,那黑色的眼珠中閃過一道蒼藍之色。
“安迦,你說過的吧,她的未來毫無價值,隻是一個‘平庸’的助手,但我不信,無論是你的話語,還是那個未來,我都不信。”
“你太過於重視對未來的觀測,卻忘了什麼才是最重要的,人,可不是會被區區一兩個未來束縛的存在,想要前進,想要努力,來自心底的願望會讓人發生蛻變。”
“而未來也不是一成不變的,你所觀測的,隻是那份還未萌芽的心靈,但那更深的未來,你卻看不見,不,是你無視掉了。”
“因為,你總是‘正確’的,那些不那麼正確的未來就被你裁剪掉,導向你所認可的那個未來。”
“她會證明的,你的‘主角’理論隻是個偽命題。”
安裡滿足的合上了眼睛,靜靜的陷入了沉睡。
而在辦公廳,有著金色頭發,眼眸蒼藍的男人動作微頓,那深邃的眼眸在空中一角一瞥,繼而無聲的搖了搖頭,他埋下身,繼續今日的工作。
“未來,不會改變。”
咚咚咚。
門被敲響,一道板著臉,眼中帶著一絲緊張的青年走進來,正是作為近侍的令茂,雖然在外人麵前一副沉著冷靜的樣子,但每次到了這裡,他都會心中揣揣。
畢竟,他所要麵對的是這個龐大國度的統治者,也是他唯一需要效忠的對象。
“如何?”安迦頭也不抬,問著對方。
“戰場上如今正處於僵持狀態,不過,格蘭家主卻受到了相當大的關注,正處於‘展開模式’被圍攻著,前線總指揮傳來密報,提議讓偶像上場彌補戰力不足的問題。”
“同時,目前的話,因為民眾內部的激烈情緒,也不好依序輪換,隻是,這樣下去,他們遲早會迎來竭力,被輕而易舉的打敗。”
“指揮部申請啟動‘獵犬’,從而打壓對方的攻勢。”
令茂麵色嚴肅的說著,對著那些藏在暗處的鬥爭,他並非不知,隻是,身為近侍的他一般也不需要理會那些,隻要依照法規來辦就好。
“這樣啊。”安迦筆尖微頓,在桌上的文件輕點幾下,臉上卻依舊沒有什麼情緒呈現,“無妨,繼續進行,我準備的後手即將登場。”
他抬起麵孔,看向麵前的近侍,展現出怡然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