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線的勝利即將到來,然而,這份喜悅卻與聯邦的普通民眾沒什麼關係。
有新的強者崛起也好,疆域再度擴展也好,單調的每一日卻不曾改變,直到生命迎來終結的那刻,也許他們才有回顧過往的心思。
但那也是生者自己的事了。
一件空間略顯狹隘的房間,空氣中還彌漫著塵土的氣息,內屋用一道簾子遮住,外麵的隻有一大一小的藍皮沙發,以及放在牆邊的躺椅。
皺著眉頭的男子坐在靠近內側,相對較大,外皮陳舊的沙發上,述說著病人的狀況。
“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可以斷定,那個孩子受到了那次事件的波及,今後的話恐怕”身著白大褂,麵容成熟的中年男人輕輕搖頭。
這位是極富名望的醫師,前不久據說是因為一些糾紛,從醫護所中退出,自己開了一家小診所,所以,他才能請得起對方。
目光在內屋的門處一閃而過,坐在稍小沙發,麵色沉靜的壯實男子合上眼皮,放在膝蓋之上的手微微顫抖著,心中有種說不出的苦悶感。
自己終究還是什麼也沒有做到,無論是對隊長,還是那個孩子。
“請您想想辦法,我什麼都會做的,但那個孩子唯獨隻有他”抽動不已的臉皮顫動著,烏成的眼中帶著祈求,他低下頭拜托著眼前的醫師。
在前不久,在隊長的葬禮結束後,他作為監護人帶著那個孩子離開了那裡,但隻過了一天,孩子便陷入昏厥,氣息幾近於無。
驚慌不已的他立馬抱著對方,前往醫護所進行求助。
然而無人接手,甚至有人直言,那不是他這個級彆的人可以治好的病,還是趁早放棄較好。
抱著呼吸微弱的孩子,他心中不甘,舍了這張臉,四下求助自己的戰友,動用自己一切的力量,最終,才在某個人的指教下來到這裡。
而這個男人見到他懷中的孩子,隻是思索刹那,便道出了相關的症狀表現。
他驚喜不已,連忙哀求對方施手救助,男人接過孩子,走到內屋施救,而在對方的精妙技藝下,孩子的狀態變得平穩,此刻陷入了沉睡之中。
也就是那一刻,他提起的心這才稍稍放緩了一些。
不過還不夠。
“你這”醫師皺著眉,臉上的為難之色溢於言表。
烏成也明白這一點,雖然對方需要靠著病人來維持日常的狀態,但他更知道那是何等棘手的情況。
但是,他更明白,隻是個聯邦大頭兵的他是無法想到解決辦法的,所以,唯一的希望隻有對方。
他站起身,鐵柱般的身軀頓時傾倒,向著那個希望深深的祈求著。
“我不求他能有多大的出息,隻要他能健健康康的活下去就好,診費我會出的,有什麼需要的材料我也會去找到,還求您,求您”
男人的聲音變得哽咽,他跪在地下,向著對方懇求著。
醫師的眼眸變得幽深,氣質一瞬間變得高深莫測,他眼神淡漠的掃了對方一眼,眼中沒有絲毫的情感波動。
“值得嗎,我的診費可是很貴的,你真的要為了治這個快死的小鬼付出一切嗎?”
醫師的聲音聽上去極為冷酷,常年征戰於病患之間的他早就習慣了他人的逝去,無論是成名的強者,還是名聲在外的大家族之人,他都有經手。
反複的治療之後,變得健康的離開,然後在戰場中隕落。
隻是一個普通孩子的生死根本不能引起他的心緒波動,除非
“是。”烏成抬起頭,那雙被淚水打花的臉上寫滿了堅定,“我會照料好他,唯有這點是不會變的。”
醫師凝視著對方的麵孔,仿佛寒冰所化的臉龐微動,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
“很好,那我就接下這份診斷請求吧,作為代價,今後,你的性命就是我的東西了。”
“做好覺悟吧,總有一天,我會讓你這條命派上用場的,那也是為了你最重視的這個孩子。”
“為了他的話,我什麼都會辦到,一定會做到。”烏成眼神堅毅,心中滿是決意。
醫師伸出手,臉上的寒霜隨即消失,柔和的笑容浮上臉龐,雖不算俊美,卻也彆有一番特質的男人此刻仿佛被光芒所籠罩一般。
“我叫安裡,今後就讓我們一起努力吧。”
“我會努力。”烏成用力的回握對方手掌,身心此刻依舊在顫抖,卻稍稍的緩和了一下,終於,自己看到了一絲曙光。
隊長這一次,我不會再重蹈覆轍的。
有著一副典型的聯邦民眾樣貌,在過去曾被東人的黑發男性瞥了眼內屋,眼底閃過一絲蒼藍之色。
而後,他若無其事的移開了目光,開始和對方探討接下來的治療方法,烏成精神專注的聆聽著。
當當當。
清脆的鈴聲在空中劃過,持著黑色長棍,頂部綁著銀色風鈴的壯實男子們排成一列,穿著紙做的外衣,上麵點綴了各色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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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順著前行晃動著,腳下踩著繁雜的步調。
左走三步,後退半步,邪行六步,轉半圈,單腿跳八次
一行人圍著一片荒涼的大地,不緊不慢的前行著,而在不遠處的平地上,屹立著一道戴著麵紗,被厚重的灰色外衣覆蓋的身影。
將淺藍色的帽簷壓住,它抬眼看向前方,一眼就認出了對方是在做什麼。
那是流傳在民間,用於祈福和驅災的儀式,當然,效果嘛隻能說就是求個心理安慰。
“這裡之前似乎發生過戰鬥”它低下身,裹著黑色長紗的手臂從身下伸出,在地麵一點,繼而抬起指尖,它的眼神變得凝重。
那種帶著異樣刺痛感的力量仿佛無孔不入一般,試著將接觸者全部抹殺,那是宣揚著自身威勢的一種力量。
輕碾指尖,將那股力量泯滅。
“淨化重置統協很繁雜的力量,聯邦到現在也沒有前來處理掉嗎,它們究竟在想什麼”它不禁皺起眉,再這樣下去,附近居住的普通人也會受到不同的影響的。
“略微調試一下吧。”猶豫片刻,打定主意的它還是伸出兩隻手臂,觸及身下的大地,眼眸隨即合攏,順著自己的感應調理著這片大地的地脈。
雖不至於平複紊亂,但,至少短期內不至於影響到他人。
到了那時,即使聯邦反應再慢,這裡也該進入處理序列中了。
雖然和自己沒什麼關係,它自嘲的想道。
在寂冷的感知中,就連地脈也陷入低迷,此刻給出的反應極為遲鈍,就像瀕臨極限的老者一般,往日負責梳理地脈的地靈散作一團黃霧,遠遠的看去,顯得極為萎靡。
它輕車熟路的插入其中,以自己的精神作為橋梁,連接著對方的意識。
暴躁、無力、恐懼等的負麵情緒一股腦的湧來,試圖將它這個觸碰者也一並帶向毀滅,然而,這股情緒一到它的身邊,就像陷入迷惘的遊子一樣,在原地徘徊不定。
‘儘管我很不成器,但這種小事我還是做的到的。’它在心中補充著。
原本的純黑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光亮,仿佛在黑暗的天幕上驟然亮起的一道微光,雖不至於撕裂黑暗,卻依舊帶著一絲生機。
“克爾波羅,納加,基索裡索夫,凱爾讚布羅塔”聲音在心靈深處響起,那一絲微光回攏片刻,而後,轟然膨脹,如同一道殘月般顯露出自己的光輝。
“巡而不歸的遊子啊,那山嶺之上正是昔日的故土,將離彆放在昨日,駕著小船,駛向那無言的未來。”
“山間芳菲依舊,路旁綠意遮目,腳下所行著,唯有一人的獨木。”
“我在此間,於此岸,在無間之海,在無言之路,皆以目枕,皆作心歌。”
“安享此日,於此。”
它睜開眼眸,眼底還殘留著一絲滿足,它再度望向遠方,那荒涼的大地上似乎也有一道綠意萌發,那迎風招展的綠柳此刻看上去格外親切。
這樣就算大功告成了吧,它心中想著,如果沒有其他人的話,它轉過身,看向身後的那個矮小身影。
來人眼神明亮的看著它,之前還掛在臉上的失落被暫時掩蓋,小女孩身體微矮,露出微笑的表情。
“很好聽呢,大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