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寂、瑟然,如同一麵水鑄的銀鏡,浮鏡層在空中一閃而逝。
幽閉的‘殼’再度合攏,阻隔了一切試圖繼續觀察的視線,帶著幾分羞惱和不甘的藏起了自己的麵容,維持著自己那已然凋零殆儘的自尊。
“謔,真是害羞的小家夥。”
大咧咧的浮在半空,作為同樣以目光‘奚落’對方的閒人之一,江流心情良好,甚至都想再和對方打一架,迎著那幾道冰冷的視線,甚至有著餘裕的招招手。
殼的速度頓時加快,很快,人偶之鄉的全貌便變得模糊,原地隻餘一道空蕩蕩的‘墟海’,那是因為世界搬遷,而引發的一種潮落現象。
“走你!”江流朗笑一聲,向前揮出一拳,黑色的拳印飛空而出。
轟!
一瞬間便將即將四溢的墟海儘數湮滅,其他準備出手的人隨即收手,隻是略微瞥了這邊一眼,便徑直離去。
擺著姿勢的江流輕鬆淡然的收回手,一副高手寂寞的樣子,那迎風招展的碎發更為他增添了幾分卓然之姿。
“不愧是我。”哪怕是麵對路過之人異樣的目光,江流依舊一如往常,臉上露出滿意的微笑。
“哎呀,這不是我們的大相長嗎?”
他轉過頭,看向一旁表情冷冽的青年,毫無距離感的伸過手,眼看就要落到對方肩頭。
噌,空氣中隱有呼嘯轟鳴,而眼前之人的視線也顯得極冷。
他訕笑一聲,連忙表情一正,咳嗽著收回了手。
“好好好,我知道你們這些家夥潔癖就是多,什麼不喜歡被人碰,被人稱呼職位,我對此深有體會,我也不想憑空被打啊。”
江流一副感慨頗深的樣子,在過去,他所組建的那個小團隊中,屁事可謂層出不窮,實力一個比一個弱,脾氣倒是一個勝過一個,搞得他頭大不已。
好在,他們之間還是有一個通用的規則的。
“小沈子,和老哥來兩手。”江流咧開嘴,眼神中逐漸帶上侵略性,極富激情的麵孔對準了前方這個男人,好像叫什麼無敵的,簡直是狂妄!
沈無傷凝視著眼前的家夥,倒也沒有為對方口中的無禮言語而生氣,並沒有感知到惡意的他明白,這大概對其而言隻算是一種戰前行為之類的舉動。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對方很強。
要說勝算,他隻有七分,其餘三分中,一分是對其的尊重,另外兩分,則是對運氣和對未知情況的考慮。
不過,確切的說,如果拋去一切意外因素,問他誰會勝利。
沈無傷可以毫不猶豫的宣布,自己會贏。
“唯有螢火不知江岸之月。”沈無傷輕語著家鄉中的諺語,而後,他微微搖頭,便要轉身離開。
江流的眼神變得銳利,雖然不明白這個咬文嚼字的家夥在說什麼混賬話,但對方的那種高傲,他是深切的感受到了。
他倒抽一口冷氣,這小沈子是看不起自己啊。
這口氣他的表情變得猙獰,一條條青筋從那張俊美的臉上跳出,夾雜著幾分咬牙切齒,一雙幽深的瞳孔頓時對準了眼前的狂妄身影。
“怎麼?”沈無傷視線平靜,臉上依舊毫無一絲情緒,若對方想體會失敗的苦痛,那自己也不憚於教導一二。
也沒什麼大不了啊,江流扁扁嘴。
“大哥風姿不凡,讓小弟景仰不已,佩服,佩服。”江流表情隨意的拱拱手,絲毫不見之前的憤怒猙獰,臉上還掛上了笑意。
不過,麵對江流這種無賴般的行徑,沈無傷反而皺起了眉頭,眼眸深處閃過一絲凝重,他可不認為能達到這個階位的存在會真的如此無端。
這家夥莫非心機很深嗎?沈無傷暗自思索著。
不行啊,現在確實打不過,以後有機會再說吧,抱著幾分無所謂的想法,江流對此並沒有多少動力。
“咦,小徐子!”江流眼睛一亮,快步上前抓過一個人,後者掙紮了幾分卻掙不開,隻得認命般的被拖過來。
沈無傷暗暗回憶著對方的名字,很快,他便從自己的記憶中找到了答案。
“我老牌好兄弟,徐讓,一手空虛刀法使得敵我不近,連我過去也得被打幾下,感覺十分帶感。”江流一手拍在徐讓肩上,豪氣乾雲,一副自己有識人之明的樣子。
身著戎裝的徐讓嘴角抽搐,無聲的揉揉自己的肩膀,帶著一絲‘怨恨’看向前者,臉上滿是不岔之色。
真該死,又被這個混蛋逮住了,他在心底怒罵著,軍部何人不知,唯流與狗,不做人子。
“敵我不近”沈無傷念著這個單詞,卻從中感受到某種惡意。
“徐讓,人送外號,小熊瞎子,一上戰場,見人就打,是敵人也跑,戰友也跑,一套輸出,打了個空,所以才無比空虛啊。”
江流眉飛色舞的介紹著,唾沫橫飛,一副要說到地老天荒的樣子。
徐讓黑著臉站在一旁,礙於對方的力量,也不能像以往一樣靠著武力離開,他雖儘力維持著表麵的平靜,但他的牙齒卻不由嘎嘎作響,那是渴望啃嗜鮮血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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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最好是眼前這個爛人的血,徐讓依舊在心中怒罵著。
“嗯。”與自己無關,沈無傷心中閃過這個想法,隨即失去了興趣,打算去他處看看。
“嘿嘿,老徐,你知道嗎,我江流人稱百事通,凡是聯邦的事,那是無一不精,無一不通的啊。”江流矜傲的立在原地,眼中閃過自豪之色。
徐讓翻個白眼,沒有理會對方的吹噓,他可不關心那些。
沈無傷身體微頓,繼而再度打算離開。
“譬如像老路的日常刷新點,大總統私下的磨練所之類的。”江流笑容神秘,眼神不著痕跡的掃了一旁一眼,麵如寒霜的男子頓時出現在眼前。
“告訴我,我可以答應你一個請求。”沈無傷視線平靜,話語中卻帶著深深的自信,那是對自己毫無迷惘的眼神。
還真行啊,徐讓深吸一口氣,眼神驚奇的看著江流。
江流微微一笑,腰板越發挺直,眼角微抬,眼中滿含憂鬱的看向前方,仿如一個被人世遺忘,卻依舊選擇撐起人間的豪傑。
“我,問心無愧。”男子輕歎著,微風吹動他的衣角,看上去風度翩翩,超然於人世間。
徐讓眼角一抽,心底那一絲剛剛升起的欽佩頃刻間化作無語,這江流是瞎貓碰見死耗子了吧。
“我不在乎你們之間的把戲,有聯係也無所謂,我的要求隻有一個。”沈無傷那仿佛淡泊人世的眼神驀然一凝,發出強烈的精光。
“讓路遙同意與我戰鬥。”
這一刻,那清淡的聲音中也帶上了溫度,那是無比灼熱和滾燙的氣息,沈無傷的臉上浮現期待之色。
“當然可以,不過在此之前,首先,讓我們開誠布公的談一談吧,相長,沈無傷。”
同樣的,在這一刻的江流麵容變得嚴肅,那帶著幾分輕佻的眸光此刻卻顯得極為穩重。
“你能完全控製自己麾下的故鄉嗎?”
沈無傷目光微凝,第一次正視起眼前的身影,似乎,這次對話並不完全是偶然。
“當然。”他給予了肯定的回答。
徐讓同樣神色冷峻,他站在兩人身旁,監視著附近的一舉一動,嚴防有其他人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