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邦邦。
竹節疊在一起,繼而一震,無形的音波在四周蔓延。
睜開眼睛,前方是模糊不清的景象,手指在空中翻動,眼眸變得晶瑩,眼前的濃霧卻依舊揮之不去,依舊牢牢的鎖在眼前。
“”他放下手,大腦開始思索。
記得之前還是在學堂,然後,似乎有道聲音響起——思緒一瞬間斷裂,感受著大腦中那空白一片的事實,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對此一無所知。
包括自己是誰?
“這邊,這邊。”輕柔的,帶著一絲催促之意的聲音響起,他目光一轉,在濃霧中隱隱有道身影正朝這邊招著手。
驀然的,他的心中升起一股酸澀和暖意,情不自禁的邁開腳步。
他不知道那個東西是什麼,但他卻很清楚,自己現在想做什麼。
薄薄的雲霧纏在腿上,就像走在淤泥重重的水藻之中,無論是前進,還是後退,都帶著一分凝滯感。
真是礙事,他麵露不耐,忍不住想道,腳下越發用力,向著前方努力的‘行進’著。
不多時,在他僅存的決意中,他到達之前那道身影所在的地點。
然而,即便到了近處,那道身影依舊是飄渺模糊的樣子,就像一道隻是單純的存在他的視線之內的幻影一般。
將這道有些陰鬱的思緒壓下,他的目光一轉,眼前是一道通體潔白的石刻圓桌,模糊身影,簡稱虛影施施然的坐下,那對看不出神情的麵孔對準這邊。
“”
而麵對那種無言的視線,他不假思索的坐下,渾然不去考慮其他的可能,也許,眼前這個人是想要對他不利的人之類的。
噗噗噗。
如氣流吞吐的聲音響起,他的目光一轉,另一側再度出現一道虛影,看起來要比前者要高一些,同樣的,也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
後來的虛影同樣坐下,與之前的虛影一樣默默的注視著這邊。
明明之前是會說話的,大腦深處不由閃過這道思索,而後,被他壓下,也許隻是他心中的胡思亂想,是出現的幻聽。
“”他依舊被注視著,然而,他的臉上反而露出放鬆的表情,臉上展露欣然的笑容,心潮漲落,卻始終保持著一個高揚的水平。
莫名的視線注視著這邊,那是淡淡的,不帶有一絲溫情的,冰冷的視線。
“叔叔對我很好,雖然平常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但意外的很喜歡帶著絨毛的東西,為此,我還和姐姐笑了他半天。”
“還有姐姐,似乎總覺得我會被人騙走,總是神神秘秘的告訴我一些處理他人關係的小訣竅,雖然我覺得她過度擔心了,但我也十分喜歡她這一點。”
“之前修行的氣,我已經放棄了,比起繼承你的家業,我也許能自己創造出一番新的事業。”
“我是個很聽話的孩子吧,可惜,那並非我的本意,我有時也覺得你們之間太親密了,甚至沒有我插手的餘地,所以,我才做出那種樣子,吸引你們的注意。”
他旁若無人的敘說著,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眼眸不時看向兩道虛影,而隨著他的話語,兩道虛影不時點頭,似乎是在回應一般。
“還有,我啊——”他張著嘴,眼中光芒吞吐不定。
“你的心,太過軟弱。”如同尖刀的聲音頓時響起,打斷了他的述說,他止住話語,看向一側,那雪白的雙角異常顯眼,瑰紅色的眼珠望著這邊。
伊諾德表情嚴峻,就像看著一個沒出息的後人一樣,眼中滿是冷芒。
“我知道。”齊休略微沉默片刻,而後笑著說道。
他再度看向一側,兩道虛影變得越發淺薄,在他的注視中,逐漸失去了痕跡。
記憶在大腦中蘇醒,然而,他卻有些懷念之前在胸腔中流動的那股情感,心靈的深處,‘重塑’一如既往的發動,將這份情感吞噬一空。
心中頓時一空,眼中卻帶上一絲理智之色,齊休望著眼前的新授課老師,眼底閃過一道釋然。
“畢竟,我隻是個普通孩子嘛。”他態度平靜的回答道。
“是嗎,那為了讓你繼續前進,就必須把這個明顯的弱點消除掉了。”伊諾德嚴峻的麵孔一轉,溫和的笑容再度浮現。
他坐了下來,瑰紅色的眼眸與齊休相對視。
“這個世間絕不缺少那種專門針對心靈缺陷的能力,你想要變強,便要一步步克服自己的弱點,哪怕對方真的擺出你記憶中的場景,也能夠毫不猶豫的予以斬殺才行。”
“為了自身的進步,哪怕屠儘蒼生,斬儘親朋,也要心中無愧,你每前進一步,才是對支持你的那些人真正的鼓勵,哪怕麵對你高舉的屠刀,它們也會笑著祝福你的。”
“不要被凡俗的理念所束縛,隻要可以變強,就都是可以允許的。”
仿佛真正的教師一般,伊諾德語重心長的勸誡著,然而,它所說出的話又是那麼的離經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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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是高原那邊行事的準則嗎?”齊休並不想對此予以評價,他隻是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並不,這隻是我們的原則,那裡,還不配使用這種行事風格。”伊諾德搖搖頭,隨即語氣鄭重的說道。
“我來給你講一個故事吧,算是我來到這裡之前,所發生的一件讓我記憶深刻的小事。”
伊諾德頭顱微揚,那冷寂的瑰紅眼眸中不由泛起道道漣漪。
齊休自無不可,作為學生,聽老師們的話語也是順理成章的事。
“曾經,我還沒有當下的這種修為之時,那時”
嘭嘭嘭。
閃耀著金色光輝的長槍橫空而立,槍尖上醞釀著足以搗毀數界的強悍力量,然而,這份力量卻被擋住了。
刺啦。
回旋著的手掌宛如尖刀一般直衝而下,瑰紅色的眼眸中帶著深深的寒意,身後雪白的雙角倒立而起,如同兩道揮舞不止的狂刀。
啪啪啪啪。
激烈的交鋒絲毫不曾停止,蔓延了整個碎層界的氣機相互碰撞,來自兩方的強者彼此廝殺,身下的這方世界即將奔潰。
但這份近在咫尺的威脅絲毫不能停止兩者交戰的步伐,哪怕麵對世界毀滅之時所誕生的戾流,惡魔和麵孔英武的男子依舊互不退讓。
在它們的不遠處,有著同樣的身影,眼神狂熱的惡魔與神情肅穆的男人們,為了心中不同的執念,在這裡奮力戰鬥著。
而在外界,宏輝的黎光驟然亮起,與宛如車輪的絕景撞在一起。
滴哩。
仿如琉璃破碎的聲音響起,惡魔手下一空,原本必定命中的攻擊帶著他的身體向前一突。
麵孔英武的男子半個身體已經陷入無邊黑域,卻依舊奮力擊出自己的絕命一擊,眼中滿是決然。
呼呼,足以銷魂斷骨的寒風從原本的世界屏障中湧入,如一個個調皮的孩子一般撲到還在交戰的身影之上,扯動著血肉,挑動著心靈,帶著嬉笑聲的惡意開始占據一切。
那是虛妖小姐們的拿手好戲,在場的存在,無論是哪方的陣營,都會被她們摧殘殆儘,用作孕育後代的資材。
而這對於龐大的兩方來講,也隻是無謂的一些耗材,無關緊要,自然也不會有人去在意。
“趁人之危,你們這些混蛋!!!”
眼中帶著凶戾之色,麵孔英武的男子怒吼一聲,將原本的槍尖一轉,徑直刺入自己的軀殼,聽著耳旁那驟然響起的驚懼之聲,無形的亂流被排出身體。
他豪放的一笑,眼中滿是快意,但他的身體卻因此變得破爛不堪,那原本強盛的氣機一瞬間衰弱下去,這樣下去,哪怕不去管,他也會就此死去。
惡魔停下了腳步,將滲入身體內部的惡客驅逐,他望了眼男子,便打算轉身離去。
與那些對敵人窮追不舍的惡魔不同,他更喜歡與對手廝殺,從而抵達更高的境界,所以,這個放著不管的人已經失去了價值。
“喂,臭家夥,先彆走。”
身後那粗魯的聲音響起,惡魔停下腳步,轉頭回望。
“怎麼?”他冷漠的問道。
“嘖,好歹我們也會互述心腸的關係了,竟然這麼冷淡。”男人的臉上露出混不既的囂張笑容。
惡魔則是默默的看著對方。
“我要死了啊,想想還有些遺憾,你去幫我送些東西唄。”男子勉強抓著地麵上的斷麵,抵抗著下方傳來的吸力,至於向對方求助,男子自然不會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