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嗎,那個叫槍魔的家夥竟然被人釘在牆上,若不是有老師感覺到不對,還不知道要在那裡掛多久。”
“竟然有這種事究竟是誰做的?”
“好像是一個叫楊自在的人吧。”
身後傳來一陣竊竊私語,齊休不為所動,全神貫注依舊緊緊凝視著眼前的東西。
渾身宛如被泥漆塗抹,外表光滑如鏡,粗略可以看出人形的一個泥偶,此刻正靜靜的‘立’在他的麵前。
淡白色的刻印在臉上微微閃爍,毫無神韻,也無真實的麵孔正對著這邊。
那毫無疑問,是一張滿是死氣的麵孔。
齊休心想著,然後,他將心中的這種想法抹去,瞳孔微震,眼底浮現出一道異常強烈的光芒,宛如白日之光一樣。
他沉心靜氣,將自身在平日一點點打磨的心力儘數運起,將那道顯得有些虛無縹緲的氣息攥住,一同深入了身體內部。
‘意念’在身體內部咆哮著,挾裹著平日積攢的力量,骨骸深處,經絡上麵,血肉之上,無論是那一處,此刻都同時響應了這份呼喚。
一點又一點的光芒於無名之處彙聚,宛如牽線搭橋一般,按照某種特定的規律彼此交纏在一起,意念高居其上,作為統率,在此完成了凝聚。
四肢漆黑,外形宛如一隻花貓的形象低吼一聲,向著遠方那不見五指的黑暗發起了進攻。
而在外界,他緩緩的抬起手,就像感到了沉重一般,他的麵容有些抽搐,但他依舊穩定而堅定的伸向前方。
啪嗒。
那隻手掌輕輕按在了泥偶頭上。
“注入。”他低聲念道。
這一刻,原本黑漆的泥偶周身一晃,能隱隱約約的看向絲絲光亮,但相比那份壓倒性的‘漆黑’,這份光芒又顯得太過微弱,就像不存在一樣。
齊休的眼底隱隱有些血絲升騰,他咬著牙,齒齦之間泛著紅色,臉上的皮肉抽動著,身體顫抖著,仿如有某種東西正在被抽走一樣,心底有種莫名的空虛感。
他沒有放棄,依舊繼續維持著現在的動作,看著那原本在泥偶底部的光華逐漸攀升,變得炙紅的色彩將底部掩住,在‘腰間’的位置停住了。
“”他望著那道界限,那道與昨日幾乎沒有太多變動的位置,身體一瞬間有些發虛,那道光芒頓時褪去,眼前的泥偶再度恢複成之前的模樣。
莫名的,似乎在某處傳來一陣歎息聲。
他晃晃頭,繼續之前的行動,維持那個狀態本也是一種修行。
而在距離他一定間隔的位置,同樣有人做著一樣的動作,齜牙咧嘴者有,麵色鐵青者也有,人們專注於眼前的‘泥偶’,露出了種種姿態。
隻是,相比齊休的樣子,他們就顯得‘肆意’了很多,更有許多人圍在一起,一邊修煉,一邊有說有笑的討論著最近的趣聞。
保持專注者少之又少。
仿佛在遙遠的天邊,一道聲音忽地響起,不,實際上就像從未離去一般,那沉穩的語調一如既往的在不影響眾人的情況下插了進來。
“所謂心意體,本質上隻是一種習慣性的描述,隻是人為的打散最終凝聚升華後的那道力量,用近乎謬誤的詞句劃分出區彆。”
“力量應該是圓潤如一,不分彼此的,這一點,我對你們已經講述過無數次。”
“當然,知者易,行者難,我也知道你們在運用方麵依舊需要借助那些小技巧,需要借助一些‘幫助’,來讓自己習慣那種操作方式。”
“我是很理解的,隻要按部就班的完成平日任務,就能體會自己逐漸變強的過程,那無疑是人生中的一大樂事。”
卡爾德停下移動的步伐,看向眼前還沉浸在修煉中的學生,以及那些表情微變的學生。
他的麵容驟然變得冷峻,冰冷的話語在下一刻便吐露而出。
“但是,那是錯誤的,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們,縱然向著謬誤的方向不斷努力,也絕對無法抵達最後的目標”
那冰冷的話語一經傳出,在場的人動作一滯,麵色呆滯的看向眼前的這位老師。
“也許是我的講述有些錯誤,讓你們錯誤的理解了心意體是不同的東西,看看你們吧,哪怕到了現在,卻依舊力量‘分散’,隻在調用的那一刻才有短暫的凝聚。”
“也怪我吧,沒有直接指出這個問題,讓你們抱有僥幸心理。”
卡爾德搖著頭,而後,他那變得銳利的眼珠看向這邊。
“三年都快過去了,告訴我,你們有什麼收獲嗎,是所謂的氣魄更強了,還是靈韻更為真實,再或者是足以打倒過去的自己這種蠢論。”
“相比過去,你們真的有什麼進步嗎?”卡爾德嗤笑一聲,隨後自答,“不,並沒有,大概直到你們被退學以後,你們都不會明白自己有什麼錯。”
“明明付諸了努力,卻與彆人的差距越來越大,甚至到了後來,自己都有些明悟的時候,卻還要反過來壓製那份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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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爾德的手臂抬起,在半空捏成一道拳頭,他冷著臉,手臂在空中一震。
轟!
眾人目光一顫,一道道空爆響起,那是比起他們平日裡演練所發出的那些聲音更為雄渾的聲音,哪怕隻是望著對方的發揮,他們的眼底就不由露出一絲憧憬。
啪。
啪。
啪。
氣爆不斷響起,卡爾德的神色越發憤怒。
“這種作用於外的‘力量’是那麼有必要追求的東西嗎,隻是一昧的追求更強的殺傷,不去思考內在的聯係,你們真的有想過自己是為了什麼來的嗎?”
卡爾德忽地變得沉默,他低聲一歎,拳頭落下,無聲鬆開。
“我不太理解,為什麼你們在一開始就放棄了,我以為是我的教育有些問題,所以我反複的思考著,隻敢遠遠的注視你們。”
“所以,我沒有強行糾正你們,因為那本就是一個自然而然的行為,本就不需要其他人的乾涉,一旦進行乾涉,反而是一種錯誤。”
“可惜,你們已經走的太遠,甚至已經進入了歧路。”
卡爾德長歎一聲,眼中難得有些沉痛。
“你們為何要在事前就主動放棄呢?”
而麵對著那份無比真摯的視線,在場的人都不由移開了目光,他們內心苦澀之餘也帶些釋然,但無論如何,這就是他們自己做出的決定。
在場的人都明白,與那些早已合格,進入下一個環節的天才不同,他們或許在外界還有些天賦,但這份天賦卻不足以支撐著他們往後走。
在短暫的嘗試過後,理智了很多的他們便決定了,與其無勞的嘗試,還不如專注的記下這份修煉過程,至少,可以用於教育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