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呲。
大腦深處傳來一陣轟鳴感,就像身處深海底部一般,無數如絲如流的‘繩索’綁著身體,無論是手臂,腰部,大腿,都無法動彈。
“在此之前,作為你的老師,再次問你一句。”
‘剛體’老師那熟悉的臉龐出現在眼前,半卷的胡子被他捋下,那對複雜莫名的眼珠望著這邊,口中則歎了口氣。
“楊自在,你真的要走這條道路嗎,以我的觀點,就算你另走他路,隻要經過十來年的錘煉,你照樣可以成為一個強者,根本不必————”
“彆說這種讓我瞧不起你的話啊,老師。”楊自在咧嘴,口中的牙齒顯得分外雪白,紅色的舌頭在嘴邊一探,臉上浮現無謂的笑容。
“還記得我們你第一次見我時的情景嗎。”他忽地提起另一個話題。
剛體老師目光一晃,不由想起當日的那一幕。
那是在他完成一天的教導之後,在目送學生離去後,忽然氣喘籲籲跑到他身邊的一個男孩,看著那張略顯陌生的麵孔,他心中泛起絲絲疑惑。
“這位學生,你走錯路了吧,這裡是專業課,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我就是這裡的學生!”男孩大喊著,他咬咬嘴唇,臉上露出狀似無謂的笑容,“哈哈,老師,我不小心睡過去了,抱歉。”
還未被稱作剛體老師的男子目光一沉,心中就有些不悅。
他是那種偏向於傳統的性格,講究循序漸進,一向很厭惡那些沒有禮貌,也渾然不知的混小子,就像眼前的這個家夥。
下一刻,他忽地想起那個傳聞,據說在入學的那天鬨出了一些事端,最後才在兩位老師的協調下得以入學的那個學生。
名字似乎是叫
“楊自在,我記住你了。”剛體老師冷笑一聲,轉身便離開了這裡。
獨留下身後僵在原地的男孩,他乾笑一聲,下意識的看向四周。
其他還在場的學生也紛紛不為所動,自顧自的整理完畢,便無視他的目光,前往了彆處。
“這就是弱者的待遇吧,也難怪,我應該是這裡最弱的家夥了吧。”他抽抽鼻子,臉上露出笑臉,低聲自語著。
不像其他從小鍛煉的學生,從小就放棄了磨礪自身的他如今縱然經過一番努力,也不過是氣海初生,比起其他人平均‘勁力’的境界,自然顯得低下。
而且,由於他的弱小,許多學生也無意與他交流,畢竟,麵對一個不小心就可以打傷的對象,年歲還輕的它們著實沒有那份心力看顧。
同樣的,在這所學校的老師也是一樣,比起考慮他的安危,還不如思考如何讓那些天賦強大的天才更進一步。
所以,實際上,是沒有人提醒他該做什麼的,他隻能觀察彆人的動向,再默默跟上。
也正是因為這樣,之前因為誤入其他學區,而被管理的老師抓住,被教育了一頓,這才放了他。
而他雖然起初想問一些問題,可在教育後,那個老師的身影就憑空消失不見,隻剩他一個人。
由此,他也不禁呆在了那裡,不知該去向哪裡。
“咦,你怎麼杵在這,迷路了嗎,這方麵倒是和那個小子差不多啊?”一道驚異的聲音響起,他不由看向那邊,一個笑容燦爛的身影徐徐走來。
一道大手驟然在頭頂揉了揉,安裡看起來依舊是那副遊手好閒的樣子。
“”楊自在縮著脖子,有些不適應的晃晃身體。
“這個時間應該是專業算了,走吧。”安裡笑了笑,沒多說什麼,當先向前走去。
楊自在看向那道身影,心中一時有些茫然,為什麼會來幫助自己呢?
“我之前剛送了齊休去專業課那邊,所以,我可不是真的沒事哦。”仿佛洞見了他心中所想,安裡輕飄飄的話語頓時傳來。
齊休?記得是那個男孩的名字,他想起那個同意自己請求的家夥,老實來講,就算他在當時也吃了一驚,換做是他,他可沒有自信做出這種事。
想到這裡,楊自在老實的跟在後麵。
“嗯。”雖然他也想問為什麼對方也會迷路,但話到嘴邊,還是被他吞下,自己沒有那個資格。
“齊休啊,是一個習慣於努力的家夥,而且也很倔,雖不至於和我對著乾,但在某方麵卻也不會和我坦誠,所以我才得多操心一些。”
安裡傾述著,言語中卻沒有什麼抱怨,就像是聊著自家的孩子一樣,話語中滿是自豪感。
楊自在默默聆聽著,心中不由有些羨慕,他的眼前一晃,隱約出現了一道身影,在過去,那個家夥也是這樣在意自己的。
隻是他的心情頓時變得陰鬱。
安裡那變得平和的話語繼續傳來。
“不用在意,不用在意,你現在的這種情況,也有我們的緣故。”
“聯一院裡,基本上是禁止使用外界的通訊工具的,一開始老師們也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對,真有什麼重要的情況,它們也可以自身去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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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因此,我們倒是忽略了學生們的需求,現在的話,則是老師通知一些學生,再向外波及,可以說,大多數課程是依靠學生們之間的聯係來維係的。”
“這是我們這些老師的錯,再等一兩天,那個東西就會正式展開,即便不與他人聯係,也可以自己動身前去。”
“嗯。”楊自在沒有多話,隻是默默跟著對方。
不久後,他便到了專業課的外圍,安裡擺擺手,轉身離去,他則立馬小跑著衝向那邊,可惜已經遲了。
楊自在昂起頭,眼中帶著一絲狂意。
“還要多謝老師你的教導,所以我才能在這裡,哈哈,所以,你根本沒錯,錯的是我,是我太弱,才會有當日的一幕。”
剛體老師閉上眼,大腦深處回蕩著自己的話語。
“蠢貨,你真的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嗎,再給我跑三千次。”
“姿勢不能搖晃,我就在這裡看著你,直到你做完為止。”
“其他人都能做到,為何你就做不到,做不到就去死。”
“弱者,就該受罰,你就是缺乏足夠的決心,才會成為現在這個孱弱的自己,我教你,是為了你好。”
麵對那個堪稱全部學生中最弱的家夥,自己反而鼓足了勁,用更加嚴厲的態度訓斥著他,要求比其他人做的更多,標準也顯得更加嚴格。
無數次,那道枯瘦的身影都是在那裡站著暈過去的,自己看著那一幕,心中還想著,這都是為了他好。
他看著那個沉默的學生,逐漸變得癲狂,眼中仿佛總帶著某種急切感,不僅沒有反抗他的高壓,甚至在默默承受下來後,還去挑釁其他的學生。
某一天,他路過某處,卻看到了一幕。
看著那道在被打的半死後,哪怕渾身泥濘,依舊在發笑的身姿,那一刻,他忽地改變了自己的想法。
自己是不是有些過了,一向被隊友稱作不善言辭,態度古板的他第一次開始思考自己的行為。
一瞬間從某種憤怒的情緒中清醒過來的他正視了自己的行為,卻不得不承認,自己是在遷怒,因為被暫時安置在這裡,而將心中生出的那股怒火對準這個家夥。
這是何等卑劣的行為,他指著自己,眼中浮現明悟之色。
但是,在他回轉思維之後,卻發現,那個之前還要他訓斥的身影,如此已經變成諸多老師議論的對象。
老師們討論著他劍刺槍魔,指捅俠客等人的事跡,並一致認定,這個家夥是個真正的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