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青色的火焰在空中升騰著,之前還在狂呼亂叫的身影紛紛化作一個個火炬,在瘮人的寂靜中被燒成了灰燼。
他目光一轉,看向右側一道被隨意的丟棄的殘破布片,隻能看見半隻依舊神俊的利爪,附近是一團厚厚的黑灰。
不由得,他的記憶中浮現初見時的景象,無貌無名的獸類盤踞其上,流焰般的鬃毛顯得異常華美,他眼眸微暗,心中頓時有些異樣。
“哦?”好奇的聲音響起,腳步聲再度接近。
噌,暗紅色的火焰自地麵攀升而起,在他的注視下,將那最後的痕跡一並抹去了,康泰爾滿意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就該這樣才行啊,你也要記住,除了我們自身,其他的家夥天生就是為我們服務的仆人,根本不需要在意,有什麼不對直接殺了就好。”
隨著那無比清淡的言語的傳出,那對過度發白的眼眸頓時望向這邊,眼底帶著一絲審視。
“說的也是。”他點點頭,表示讚同對方的意見。
“哦?”康泰爾的臉上露出詫異之色,而後淡淡的笑意在他臉上化開,惡魔步子輕緩,如同在漫步一般,正緩緩向著這邊走來。
一步,又一步。
在這個過程中,他也一直凝視著這邊,如同一位正在準備捕獸的獵手,純白的眼中現出一絲冰寒徹骨的冷意。
“莫非,你覺得不滿?”那張邪異中帶著異樣興奮的臉貼了上來,如同正在舔舐的臉頰一樣,刺痛感頓時彌漫開來。
“沒有。”他強行壓著那份疼痛感,從口中擠出兩個字。
在下一個瞬間,濕滑感離去,眼前的視野再度恢複。
不輕不重的力度落在肩上,惡魔興致盎然的把頭放了上去,身體則正對著男子這邊。
“呼,偶然這種視角也不錯啊。”觸須般的肉絲頓時刺入肩膀上的血肉,在一閃而過的疼痛中,他側過頭,眼前是正在微笑的一顆頭顱。
“真是個喜歡說謊的壞孩子。”
“我可是知道的啊,你心中的那份情感,以及,在背地裡的那些小動作,老實講,你這種天真的地方甚至讓我看來都不禁有幾分喜愛呢。”
“不過啊,再怎麼樣,私自聯係其他教官的學生——”康泰爾的臉上頓時露出遺憾之色,他的眼神變得陰冷而陌生。
“我覺得那是不對的,要是傳出去,我大概會死掉的吧。”
他粲然一笑,眼中的陰霾隨之散去。
有力的雙臂在眼前一晃,一陣輕鬆感傳來,尖利的指爪向下一蓋,康泰爾扭扭脖子,再度恢複了正常。
“這隻是一個警告,除非必要,我不想對你太過嚴格。”康泰爾歎口氣,隨後臉上帶著幾分玩味。
“哦,當然,你要是恨我的話,倒也無所謂,甚至要是哪一天你比我更強,直接殺掉我也可以,不過記得在那之前告我一聲,我好給你辦一個出師宴。”
“想當年,我就是和我的那個教官大喝幾天,又探討了一番人生後,再將它殺死的,嘖,那老混蛋竟然到最後還在笑,就像是我敗了一樣。”
康泰爾搖搖頭,麵上隱隱露出絲絲不甘之色。
“算了,我也懶得多管了,記住我說的話吧。”眼前的惡魔神色驟然變得嚴肅,他緩緩抬起一根指爪,“為了你好,今後不要和那些人接觸了。”
康泰爾當先一步走遠,口中還在嘟嘟囔囔的說著。
“走吧,你的狀態已然圓滿,接下來就該去接受進一步恩惠了,可惡,艾斯波切那家夥也真會指派”說到最後,惡魔的聲音明顯低了下去,連他聽得也不是太清。
安布多切拉沉默著,果然,相比這些遠來者,自己這些人的手筆還是太嫩,十分輕鬆的就被看穿了。
恐怕就連自己去找許印這件事也是對方的默許,大致的原因估計是不想因為一些小事就殺死他們這些優才。
不過,這樣的寬容理所當然也是有限度的。
他輕輕一抹右側的肩膀,厚厚的血痂形成了一道道歪歪扭扭的黑線,他向下一按,皮膚頓時凹陷下去,甚至他稍微用力,手指頓時陷了進去。
他側過頭,看著已然沒入半指左右的手掌,以及隱約還能再度往下的那份觸感,他心中搖頭,緩緩的抽回了手,血肉無聲合攏,連一點鮮血都沒有出現。
一點也不痛啊。
心中轉動著這樣的想法,麵上沒有表現出其他的異樣,他邁開步,快走幾步跟上了在前方已經有些不耐煩的康泰爾。
“真慢,下次再這樣我就不等你了。”
惡魔嘟囔著,而後目光一震,他眼前的視野一晃,附近的世界頓時變得模糊。
呲。
呼。
淡淡的吐息聲有間奏的響起,在由灰白之色組成的簡陋八角屋內,有道身影正靜坐在地,雙目緊閉,麵上不時轉過一層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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氤氳的星空漂浮在腦袋上空,無比純粹的星芒宛如一道銀流般環繞著下方的男性身影。
空氣微微扭曲,細小的顆粒經由上空星空的提純,緩緩的注入身下之人的全身。
那外露的皮膚頓時越發晶瑩剔透,宛如最為珍貴的寶石一般,潔淨而孤高的氣質一同出現在這具身軀之上,卻給人一種春意勃發的和諧之態。
滋滋滋。
忽地,空中再度現出絲絲波紋,有透明的紋絡在自虛空中生出,以九為序,九九連線,形成一副異常逼真的人體經絡圖。
淡淡的灰光自無名處生出,將原本的透明的經絡圖染色,隻是,在細微的地方,甚至隱隱有些泛藍。
“合二歸一,元靈不動,羽舟玉德,即奉王統。”
男性口中吟唱著,雙目依舊緊閉,空氣變得緊繃,那原本漂浮在身後的虛影頓時俯下身子,如同一個真正的‘人’一般,凝視著這邊的動向。
“”
“吾為高山之陽,西華之蛾,歸複其象,故,聽吾號令。”
如同驚雷醒目,如有惡獸低吼,男子表情不變,依舊沉浸於言詠之中,哪怕那道虛影已經近乎將‘麵部’貼了上來,男子的動作依舊沒有太多變化。
他左手抬起,呈‘捏花態’,似折非折。
右手落在膝蓋,與身軀呈對角,臂膀緊繃,五指洞開,宛如爪牙一般對準天空,此為‘嗜惡印’。
“——————————”虛影猛地避開,卻忽地頓時,它低下頭,卻發現自己的下半身早已和對方連接在一起。
“問,汝為何物?”男子閉著眼睛,口中卻發出詢問。
“啊嗚巴拉巴拉!”嘶吼聲響起,虛影劇烈顫抖,仿佛在叫囂,又像在求饒。
而在此時,虛影依舊在緩緩的融入男子本身,就如同水與鳥一般,縱如清風般掠過,也定會留下痕跡。
“答,我即汝,汝非我。”
男子的眼睛緩緩睜開,那強烈的精芒仿佛刺破了對方一般,虛影驟然停止了動作,它大張著嘴,卻沒有聲音發出。
片刻後,情況依舊如故。
“還不是時候嗎”男子低語著,眼中光芒逐漸斂去,眼前的虛影一陣搖晃,頓時變得虛幻,在下個瞬間,便散去了模樣。
男子並沒有理會眼前的異象,他略作沉思,伸手取過刻意放在一旁的小刀,他麵色平靜的提起,尖端朝下,而後,猛地刺下。
刀尖劃動著,泛白的血肉向外翻開,同時,他用空著的另一隻手翻動著傷口,觀察者內部的情況。
宛如實質的灰色骨骼存在於下身,翻開的血肉中隱隱可見經絡的形狀,隻是時隱時現,看不真切,沿著肚皮一直向前,一直延申到胸口附近。
呲,血滴隨之冒出,他隨即停下了動作。
“比在學院那邊快些,已經到了二分之一的進度。”齊休自語著,順手將翻開的血肉撫好,心中數著秒數,在二十八秒後血肉徹底愈合。
至於胸口的那一點,則早在三秒內就修複了。
他抬起腦袋,變得靈動的心靈感知到來人的身影。
咚咚咚。
禮貌的敲門聲後,幾人隨即進來。
“早安,要去吃些花糕嗎?”貝露莎微笑道。
“吃個屁,老齊,你進度如何了?!”楊自在不爽的罵了句,擠開眉頭微抖的法伊特,在貝露莎的冷淡目光中衝到了齊休麵前。
“雖然有些助益,但還沒有徹底完成。”齊休搖頭,老實道出了自己的進度。
“嘿。”楊自在沉默片刻,臉上忽地露出賊兮兮的笑容,隱含得意的看向這邊,眼中帶著一絲催促。
齊休並不想問。
“你怎麼樣?”他毫不感興趣的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