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中天三刻。
環境,無風平地。
事前準備完成,祭禮魔陣完備。
齊休目光一轉,右手食指搭在左手脈搏之上,靜心感受著那份無形的律動,青綠色的眼珠微微放光。
“八角開辟。”他放下手,口中低喝一聲。
原本平靜的六芒星陣頓時大方光芒,在八個方麵上各自放置的器物此刻各自綻放出獨特的光輝。
一道昭明之穗,色呈金黃,在收獲之刻的第一縷自然長成的珍物,位於正東。
有青天之色自天空降落。
一碗幽地苦潭,經曆三旬年華交替,在原本的山洞深處生出的天寒之物,位於西麵。
有無述之白自大地升騰。
一對離彆雙刃,飲足千人鮮血,將其精血儘數熔煉於身的凶煞之兵,位於北方。
有純黑之息在四周遊離。
一堆腐蝕綠泥,在歲月的波濤深處誕生,是久經洗刷後依舊殘存下來的頑疾之物,位於南路。
有土黃之氣卷起罡風。
生,寂,死,枯。
齊休心中默念,這便是四主物,用於構成起初能力的象征物。
形若利刃,筆觸皆黑的燕尾筆。
於外封陳舊,於泛黃書頁上手寫的人類史。
在昨日死去,在明日新生,隻在一具發黃的軀殼中反複新生的翼蟲王。
以及齊休目光一沉,看向那最後的白色晶體。
象征著白洞外相,蘊新生與毀滅於一體的人偶核心。
那是雷霆轟炸於地,那是述說無聲響起,那是時間在無序暴走,同時,一道有著人形姿態的存在自蒙昧中蘇醒。
她立於半空,一對無色的眼眸凝視著這邊。
那是毫無人性,也無理性的目光,隻是單純作為‘軀殼’存在的幻影。
齊休平靜望去,麵上沒有半分情緒。
無神,無思,亦無念的麵孔逐漸變淡,最後僅剩一團飄渺不定的幻霧依舊浮在那裡。
“八六相似,黃花,燕墜,內外回轉。”
齊休誦念箴言,六芒星陣的光芒越發耀眼,將之前還在彰顯自身存在的八道珍寶儘數吞下,化作一道道乳白的液體流向中心處的紅色晶體。
他的目光如同珍鑽般閃耀著,正如他之前所說的,比起他人製作的東西,他更喜歡自己去做。
左掌彈起,側立於空。
右手五指彎曲,指尖扣在一處,直直的點在左手掌心之內。
叮。
阿守雙手一招,一堆堆閃耀著各色光華的玉石便儘數投入其中。
左右反轉,如同鏡像般重複一次。
紅虎單腿伸出,將身旁壘成一團的殘肢斷體踢向那邊,而後再度默默站好。
噌。
齊休手勢不斷變換,一旁待命的白獸,黃金蝶,恐鱷水蟲也各自扔了些東西進去。
彭,轟,嗡!!!
形似丹爐的白色霧氣籠罩在六芒星上,遮擋了來自他人的視線。
齊休放下手,看向其他臉上帶著好奇之色的仆役們。
“接下來就是等待一段時間,看它能否完成最後的熔煉。”
齊休心中搖頭,在這之後就不是匠師們可以參與的內容了,他們所掌握的技巧也僅僅是為了抵達這一步而已。
“主人不會帶她離開吧,為什麼要這麼費心呢?”阿守沉思片刻,終於還是忍不住的問道。
早在之前齊休就對他們說過,不會帶人偶之鄉的任何東西離開,所以即便是他們也隻會在日常修煉中汲取一些泛用的材料,不會觸碰與人偶相關的材料。
不過眼前的這一幕還是讓她心中有些疑惑,既然遲早會拋棄對方,為什麼還要費這麼多的力呢,要知道為了集齊足夠的材料他們可是在這裡待了十天左右。
不客氣的說,他們這段時間就隻是在做白日功,根本沒有太多的收獲。
其他的仆役目光一動,心中困惑的他們也看向這邊。
“”齊休略作沉思,再瞥了眼還在成型的霧氣團,轉而看向了無暇白獸。
“大白,發動止境,限定於這裡。”
無暇白獸眉頭一挑,迎著他人變得凝重的表情,眼底露出有趣之色。
“止境領域——起。”
一瞬間,黑白相間的‘世界’降臨此地,在這裡仿佛連時間也陷入了停滯,連那霧氣團的轉動也變得緩慢。
其他仆役的身上也各自浮現一層斑白色的光暈。
“半刻鐘。”無暇白獸吐出幾個字,而後便摒住了呼吸。
齊休心中點頭,繼而張開嘴。
“首先說好,我也是近日才察覺到的,所以其中也有我自己擅自的猜測,你們可以聽,但不用全信。”
“不對啊,主人不用說了,我們不聽了。”
看著自己主人凝重的表情,溪守麵色一急,忽地想到了什麼頓時慌忙道。
“假若是涉及這個世界主宰的事,那麼您確實無需告知我們。”黃金蝶態度冷淡,口中的話語卻顯得極為冷靜。
“一旦說出口,無論原本有多麼隱秘,都會有泄密的可能。”紅虎點頭鄭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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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逼廢話,就會瞎操心,偉大的主人能不懂那些!”虛影小人罵罵咧咧,顯得極為不屑。
它隨後伸手一指沉默的某道身影。
“你看,像大蟲一樣多好,蟲少事少。”
“我沒意見。”恐鱷水蟲瞪大雙眼,她想說些什麼,最後還是甕聲甕氣的說了句,聲音中帶著些許鬱悶。
那是她不想說嗎,是她還沒來得及說啊
“無妨。”麵對眾人的勸誡,齊休反而輕輕一笑,打破了現場有些凝滯的氣氛。
“我心裡有數,況且,若它真想知道,也用不著我來說,我自覺我在短時間還觸及不到那個層次的隱秘。”
齊休語帶謙虛,但實則滿懷自信的話語一出,頓時讓眾仆役放心不少。
“那麼主人,你想說什麼呢?”阿守看了眼眾人,於是再度開口。
“首先”齊休緩緩的抬起一根手指,眼神變得幽深,“我實際上對卜天之法雖有幾分心得,但我也深知真要指望那個反而是癡人說夢,可是呢嗬。”
阿守心神一震,頓時聯想到之前主人動不動就是以卜天算法為判斷依據的行為。
未知外敵襲來——觀測到未來一角——改變此刻的行為。
試圖做出某事——未來展現片縷——被迫改變想法。
一瞬間深深的寒氣迎上心頭,她有些驚駭的看向齊休,原來他們在不知不覺間已經陷入了一個怪圈,卻始終不自知。
就連她自己也是,如果不是主人道出,她直到現在都沒有將那絲異樣放在眼中。
“一開始是個警告,還是那種但有絲毫不遵從就立刻滅殺的強力手段。”
齊休指向自己,麵上卻如同帶上了一層寒霜一般,顯得格外冰冷。
“現在一想我一開始前往那個村鎮,甚至隻是做出看似合理的安排就大搖大擺的前往”齊休看向麵色難看的紅虎兩者,眼中閃動著理智的光芒。
“在那時的我和你們覺得很正常,可現在一想便可以明白,那毫無疑問是錯誤的。”
“我們前往那裡做了什麼,殺了一些人就被那尊強者盯上,然後與那個迪莫產生了聯係,然後”齊休似笑非笑的看向不遠處的霧氣團,眼中閃過一道冷光。
“假如這就是它想要我做的事,那麼,接下來我們會麵臨怎樣的局麵呢?”
眾仆役悚然一驚。
齊休在自嘲中不由想起自己見到原身姐姐後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