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你真正的目的嗎?”
眼中殘餘的疲憊之色瞬間褪去,一對威嚴的青陽色眼瞳看向這邊,在這一刻,眼前的男人不再是友善的長輩,可以信賴的友人,而是真正統領一方的強者。
荼禹注視著,如同初見那刻一樣。
“我曾經思考過,為何你會來到這裡,雖然我的確對你有著一絲期待,但我也深知你會到來的幾率有多麼渺茫。”
那是充滿理性和智慧的目光,是不被‘情感’這種東西挾裹的正確。
“所以,我並不期待。”
荼禹坦然道,而後,他露出自嘲的表情。
“我做好了一切的打算,卻唯獨沒有算到你會來到這裡,從這個角度而言,我還差的很遠呢。”
“”齊休神情淡然的看著對方。
他心中明白自己是可以繼續‘毫不知情’的留在這裡,享受著對方給自己帶來的種種福利,但是,那隻是一種妥協。
一種將頭埋到沙塵之下,不去看可能到來的危險,隻把自身的安危交給他人負責的怠惰。
假如他真的變成那樣的人,那麼,他寧可就此死去。
所以,必須用‘話語’溝通,哪怕這會暴露出自己真實的意圖。
“所以,可以嗎?”齊休目不轉睛的看著對方。
荼禹眉頭微皺,看向一旁正展現出外顯立場的奇特‘魔偶’。
形似曲解蟲的外殼,頭顱上空有兩道彎曲的觸刀,在那猶如實質的氣場中是走過屍山血海般的凶煞之氣。
大約處在琉克層次,甚至顯露出幾分伊凡級的氣勢。
假如從這一方麵來說,對方確實擁有與自己對話的資格。
要知道在這個王國中,絕大多數的鎮級首腦手邊也隻有琉克種魔偶,也隻有它們這種處於興盛時期的學派和各位大公的手下才有著伊凡級的魔偶。
至於國王,自然是統帥著絕大多數的泰爾魔偶,作為自身的權威和象征。
“蟲,結,魅,這便是你選擇的構成元素嗎?”
荼禹回憶著之前看到的另兩道身影,口中喃語著。
比之蚊蟲更為細微的‘結點’,彼此相融著形成一個複合型個體的‘蚊’。
作為起始的空白個體,同時觸及夢幻與真實的夢魅之屬。
再加上眼前這似蟲似獸的屠戮利刃
荼禹思索著,而後看向對方,眼中的理性褪去,化作平日的淡雅。
“有趣的提議,但是,目前的你還不足以讓我信任。”
青年微笑著,那是宛如血食生物般的殘忍目光。
“首先,你”
“如果隻談‘進化’本身,那麼,就根本沒有提起的必要了。”
齊休思緒一頓,看向忽地發言的一處。
玄紫色的流光在寬大的袍襟上遊走著,紋著金邊的袖口顯得異常高貴,帶著白色的手套,將原本掩住半張麵孔的高禮帽抬起半邊,露出下方那年輕的麵孔。
赤金色的眼珠凝視著對方,嘴角銜著一絲莫名的微笑。
眾人如夢初醒的看向對方,眼神一冷的少年麵露嫌惡之色。
“是嘛,就不知尊下有什麼高見了。”少年冷笑著,眼中閃爍寒光,“不妨說出來讓大家夥聽聽好了。”
少年故作淡然的攤開手,麵上露出從容的表情。
“進化,最早引用於《古世紀》,是先民們對當時的諸多奇景的概述。”
麵如朱玉,氣質驚豔的青年微微一笑,帶著幾分書卷氣息的他緩緩說道。
“崎嶇之地有山岩九座,登高而建,綿延不知儘頭,隻聽巳幽之地有音嚎之聲,謂之大恐。”
“旦日,天有異狀,龍座起於蒼野,紅日幾如雷鳴,心戰栗,不知何去。”
“生儘死滅,絕種亡戶不計其數。”
“奇遊客自東山走下,口誦箴言萬句,眾族敝耳遮目,隻聞片語。”
“此為萬川歸夏,山河再起,革故鼎新,謂之進化。”
“其後,恐於大地稱雄。”
啪。
指節落在桌上,卻猶如晨鐘暮鼓般撞在眾人的心上,人們這才目帶絲絲茫然的看向對方。
“我說的可對?”青年輕笑著。
少年閉著嘴一言不發,目光變得陰翳,身後的灰影越發的濃鬱。
“商耀,你有罪,是必須被懲治的大罪。”青年的笑容褪去,眼神變得認真,他一字一頓的說道。
“你的族群,你的眷屬,你的手下,它們將貪婪視作必要,將掠奪當作玩樂,將其他的文明的精華奪走,隻為了所謂的‘霸位’。”
青年搖著頭,緩慢而堅定。
“這是錯誤的。”
響雷般的聲音頓時從眾人心間響起,青年手指抬起,對準了麵色難看的少年。
“蒼星耆宿之冠,不是你的,終究不是你的。”
哧。
灰黑色的流光如焰火般疾馳而走,之前還在的少年頓時不見了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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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逃得掉嗎?”
青年搖搖頭,口中帶著些許歎息。
他緩緩站起身,看向麵容各異的眾人,臉上露出溫和而不失嚴肅的表情。
“群星聯盟辦事,還望諸位不要外傳。”
望著那警告似的目光,心中泛苦的眾人隻得站起身,無比鄭重的發起了誓言。
“那是當然,誰不知群星的威名。”
“但凡我有一個字冒出去,就讓我立馬被雷劈死。”
雖然聽著眾人的話語,但臉上依舊帶著幾分漫不經心表情的青年眺望著遠方,記憶中不禁浮現那道狂妄大笑的身影。
當時,那是何等的猖狂和傲慢,無論是如何低下的求肯,還是哀求都入不得那人的耳目,那時的他隻是遠遠的看了一眼,便狼狽不堪的逃走,甚至不敢有報複的想法。
可現在呢?
為何奔走如豚犬,他心中想著。
一隻大手正將一道黑線攥住,向著天外飛去,他凝視著那一幕,眼中既有複雜,也有釋然。
“待到山海翻儘,水波儘毀,誰知過去三兩之事。”
他輕聲詠道,而後昂起頭,向著遠方走去。
“”沉默再度占據了眼前的空間,人們麵麵相覷,眼中既有慶幸,也有些許亢奮。
“大丈夫該當如此啊!”有人不禁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