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滋滋。
那是仿如電流般的雜音,沿著藍色的天空一行大鳥正向著遠方飛去。
與此同時,下方則有一道身影立在高處,手指筆直的指向那些遠去的身影。
“想想吧,就連離鄉的鳥兒都知道歸巢,凶惡的猛獸同樣會顧及自己的親子,然而,那些人卻做了什麼?!”
那是並不激昂,甚至帶著些輕蔑的話語,然而,在那漫天飛舞的白色紙片的映照下,越聚越多的人們卻是目不轉睛的凝視著那道身影。
帶著黑色的帽子,身上套著筆挺的白色西裝的奇怪男人。
這是所有人對那個家夥的稱呼,不知何時,在這座逐漸燃起躁火的城市中,人們已經不滿於平日的‘死板’,它們渴望著能做些什麼。
“我是什麼人,很簡單,我隻是一個隨心行動的大盜。”
男人抬起麵孔,露出那顯得樸素的樣貌,唯有那對顯得朦朧的眼珠異常的引人注目,此刻,正隨著它的主人一同注視著下方的人。
“我並非為了公義,也不是出於義憤,隻是想那麼做,所以我便將這份‘真實’一並傳遞出來。”
男人宣告著,下方的人則抓住空中飛舞的紙片,上麵寫著密密麻麻的字體。
‘為法闌大公敬,法萊亞拜上,對您之前的提議,我們亦是十分讚同’
‘削減豚狗的配給,隻需要鞭子就足夠了,大神官也是這麼說的。’
‘卑賤的種族不配登上舞台,就像那個無能的賤人,我們就’
那一個個觸目驚心的字樣都描繪出在這個城市深層的黑暗,在一封封大貴族與神殿要人之間的信封中,那份對普通民眾鄙夷,卻在低三下四的討好敵國的兩麵姿態令人心寒。
人們沉默著捏緊手中的信封,邊緣處那些趕來後卻被民眾擋住的守衛此刻也無力的放下武器,眼中閃過失望和疲憊之色。
如果它們守護的就是這樣的人維持的秩序,那麼它們低垂著眼眸,將口中那道即將吐出的歎息咽下。
“沒錯,無需迷茫,也不要被蒙蔽,要正確的認識到你們如今所處的環境——”
“那麼你的目的又是什麼,也想蠱惑我們嗎?”一道尖銳的聲音突然響起,人們不由望過去,那是一個滿麵風霜,長須泛白的老邁身影。
但它此刻依舊站的筆直的凝視著前方,在那黃色的眼珠中含著一抹自嘲和決然。
“想要利用我們就直接說出來,不要假惺惺的露出這種同情我們的樣子。”
“那樣的你又何嘗不是下一個‘貴族’。”
“好問題。”黑帽男人看著這邊,臉上帶著讚許的表情。
“因我渴望混亂,因我渴求死亡,因我愛著死途。”
旋即,陶醉般的笑容出現在那張樸素的臉上,而那帶著幾分狂意的話語更是讓現場頓時一靜。
“世間何人不死,不過早晚片刻,你我都是那樣。”
黑帽男人攤開雙手,臉上帶著無比鮮豔的笑容,那是仿佛癡迷於某種東西般的姿態。
“不過,我在某個時刻依舊會覺得有些悲傷,對,就像現在的你們。”
黑帽男人麵露憐憫,雙手緊擁著自己,嘴角卻無形的勾起。
“被囚禁在原地的可悲人類,既不知道前進,也不知道退路,隻是一昧的張著眼睛,像個呆子一樣任憑風雨侵襲。”
“比起雜草,你們隻是多了呼吸,比起野獸,你們則更是孱弱,相信神,相信他人,相信無形的存在,說真的,真是惡心。”
他大笑著,眼中卻分明露出了譏諷。
人們望著那個顯得癲狂的人,眼中既帶著一絲慚愧,同時心底也不由升起一股怒火,就算真是那樣,那也不是你這個家夥說我們的理由。
“好在你們還是起了些作用的。”
黑帽男人顯得狂亂的手指彈起,在在場的眾人的麵前劃了一圈。
“讓愚昧與饑餓同行,奪去了最看重名聲的神殿的注意。”麵上露出土色,因為近日鮮少打量自身而顯得有些落魄的人們目露錯愕。
那是怠於勞力,隻是要求神殿給予食物補助,並不斷追著對方要求優先建好自己居所的人們。
“以公義和道德為媒介,讓那些大貴族為你們足夠娛樂措施的‘大好人’們。”
即便在在場的人群中也最為富態,甚至與平時的姿態沒有太多不同的商戶與城市的中層管理們目光一沉,感受著附近人們那異樣的視線,紛紛靠在了一起。
“還有”黑帽男人咧嘴一笑,看向中心那裡一個麵色沉靜的女子,後者正無聲的注視著這邊。
在女子的身邊則圍著一圈冷著麵孔的人群,看那肅穆的樣子,很顯然是對方的守衛。
“這位不知名的大小姐,這場動亂也與你們不無關係,為何,你能這麼坦然的站在這裡呢?”
黑帽男人的臉上帶著一絲戲謔,而在他的話語下,附近的人們麵色微變,不約而同的看著中心的那位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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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那紅潤的麵孔和依舊奢華的衣服,它們心底一沉,繼而有不忿之情湧起。
“為何?”女子神情淡淡的搖搖頭。
“隻是來看看你會有什麼說辭,結果也隻是這種程度,倒是讓我有些失望了。”
有著橘黃色眼眸的高雅女性轉過身,看向眼前的人群,在那一張張冷峻的麵孔之上卻流淌著某種極為滾燙的情感。
“如今已經是‘暮氣三度’的時間,放在往日都需要準備寒潮的物資了,結果卻遇到了這樣的事,嗯,這確實是我們這些管理者的不足。”
“因為愚昧,招致大風,因為自傲,所以無知,作為貴族,這毫無疑問是失格的行為。”
麵對著眾人的注視,女子冷靜的述說著。
“我不想在現在過度評價過去那些貴族的所為,之後我也會一一列出對他們的懲罰,如果你們有著不滿便可以如今日一樣說出來,我保證絕不因此牽連他人。”
聽著對方那顯得極為真誠的話語,人們目光相對,卻都有些驚疑不定的樣子,它們不確定這是單純的話術,還是對方真心的打算。
“那麼,你是什麼人,又有什麼資格說出這種話,不要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們這些貴族女子都是要外嫁的,就算你真的是那麼想的,誰知道你有沒有那個能力?!”
人群中一個顯得落魄的商人叫喊著,額頭雖然有汗滴滾落,但他依舊眼神灼灼的看著對方,露出無畏的表情,儘管身體還在顫抖。
“對,就是,我也是這麼想的。”
“區區的女子又能乾成什麼事?”旁邊的人們也隨即附和著,它們的眼中帶著不信,那不僅是對眼前女子的懷疑,更多的是對那些貴族的質疑。
“我從現在宣布。”女子靜靜的望著眾人,而後她的手腕緩緩抬起,銀質的手鐲在陽光下發出熠熠的光亮。
“即刻起,我將作為法特家族的家主活動。”
那是清麗到近乎美麗的音色,雖然並不高昂,卻在一瞬間傳入所有人的耳朵之中,人們不禁看向了對方,眼神顯得有些呆滯。
“應該是裡奇家夥吧”人群中傳來小聲的議論聲。
“父親身體有恙,弟弟失蹤,因此,我貝克妮法特將肩負著這份責任,你們的一切訴求我都絕不會忽視,這就是我作為家主的承諾。”
金紅色的裙擺在微風的吹拂下微微晃動著,在眼前這個沉靜自若的女子麵前,連原本被怒火充斥心靈的人們也不禁恢複了理智。
看著眼前甚至顯得有些稚嫩的女子,在它們的心底卻不由升起至少要相信對方一次的想法。
‘不過,我的目的已經達成了啊。’黑帽男人無聲的微笑著,腳尖後移,便打算從這裡離開。
“還有那位先生。”貝克妮轉過身,看向被突然出現的白色牆壁包圍的男人,眼中泛著一絲冷色。
“雖不知你是出於何人的指示這樣做的,但很遺憾,我需要你更多的證詞呢。”
“這份邀請我可以拒絕嗎?”黑帽男子挑挑眉,頗有些輕佻的問道。
“正如我會直麵過往一樣,先生你也請不要逃避現實,那是可恥的行為。”貝克妮搖著頭顱,在優雅的言辭下卻顯得極為強硬。
“你的這份強硬我並不討厭,但是,我依舊不會同意,因為雖然我也說不好,可在我的心中大抵還是有一道身影的,你來晚了。”
黑帽男人雙手交叉,臉上依舊帶著淡淡的笑容。
“那還真是遺憾。”貝克妮低聲一歎,手腕猛地一翻,銀質手鐲頓時微微閃光。
白色的牆壁化作厚厚的鎖鏈向著中心而去,將周邊的空間牢牢的鎖定住,任由一隻蚊蟲都無法出去。
黑帽男人微笑著注視著那一幕,而後被砸成了無數碎末。
貝克妮眼神一凝,心中流過一個念頭。
‘沒有明顯的實感,疑似某種替死手段。’
“如你們所見,這便是我的誓言。”
旋即,她看向麵露恐懼的麵孔,她的神情依舊平淡。
“我可以做,卻不會那麼做,這就是承諾,你們於我共同見證。”
“——————————”
人們呼吸一滯,繼而心中揚起某種異樣的情感。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人們齊聲歡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