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萬千生命未曾繁盛的過去,在人們依舊困守於原地的昨日,在血和肉並列的祭壇擺滿了整個大地之時。”
“在注定的諾言尚未唱響之前,我們生於此,長於此,也必將死於此。”
“因此,才有思念沿襲而下。”
眼前的盛裝女子麵帶微笑,柔順的頭發披在身後,哪怕身在這處幽獄,卻依舊體現出如同公主一般姿態。
極致優雅的音調,舉止輕柔,在那明豔的棕黃色眼中閃過一抹異樣的光彩。
“那便是我要述說的故事。”
阿羅約心神凝重,暗自感應著‘假象人格’的存在,試圖再度找回那種力量,至少在麵對一些突發情況時可以擁有一定的反抗能力。
然而
那似遠似近的微妙距離,就好像被什麼東西阻攔在外側一樣的反應,阿羅約眼眸微垂,眼中閃過一抹晦暗。
“不用費那個心思了,這裡象征著‘應許之地’,是不允許一切異物出現的場所。”
看著阿羅約的表情,海砂不由的一笑,同時,在她的額頭上出現一道淡白色的符號。
滴答,滴答。
空寂而悠遠的通透音色響起,如同踩在竹林之中,耳邊儘是葉片搖擺的姿態。
“聽,這是人們的呼喚,是優美的歌呢。”海砂抬起眼,棕黃色的眼眸越發的耀眼,瞳孔的深處是一處被菱晶的林木包裹的海洋。
“這裡並非現實。”看著對方那越發神異的姿態,阿羅約沉聲道。
海砂看著這邊,露出溫暖的眼神。
“當然,若是在外界,以你的那種能力可以輕鬆抵達我目前的所在地,即便是從虛弱的我口中知曉什麼,也再正常不過,我也無意阻止那個。”
“不過那樣一來,我想傳達給你的信息就會中斷,那才是我要極力避免的。”
“嗬嗬,也隻有這片被‘未來’覆蓋的地域,我才能說一些那麼‘不合時宜’的話呢。”
阿羅約搖搖頭,眼神疑惑的看著對方,幾經猶豫,最終還是張開嘴。
“為什麼是我?”
就如同她不清楚為何師傅會選擇如此平凡的自己,她同樣不知道為何眼前的這個人為什麼會這麼看重自己。
她明明就沒有什麼特彆莫名的,腦海中浮現一幕模糊的畫麵,那是她曾一度遺忘,卻又偏偏會在某次午夜中再度憶起的記憶。
【“這樣,或許才是對你最好的選擇。”】
在那帶著惆悵的話語中,那對還帶著餘溫的手指離開了這裡,那個身體朦朧的人就那樣頭也不回的走遠,再也沒有回來。
阿羅約的心不由一沉,壓下心中那逐漸浮現的話語,眼神變得陰鬱。
希望不是那樣吧,她暗暗祈禱著,麵上卻不由露出絲絲焦慮。
“歲月隻會往前,人亦如此,無論過往如何輝煌,終將化作煙霧散去。”
“你可以稱我為海砂,這是我目前常用的名字,嗬嗬,雖然隻是一介將死之軀,但還是讓我們友好相處吧。”
海砂微笑著,那是如同花朵般的鮮豔表情。
“啊,對了,我要說的正是某個傳說故事,雖然可能與你聽到過的不大一樣。”
“純白之女與四位始祖,是個很好的故事呢,又光輝,又溫暖,能讓每個讀過的人心中湧起很多的自豪感。”
阿羅約無聲的點點頭,沒錯,她在幼年時期也曾聽修女們講過那個傳說。
被凶煞們迫害的人類遇到了仁慈而友善的純白之女,並與四位先祖立下了最初的契約,自那以後,人們才在神偶們的幫助下逐漸興旺發達起來。
那是連最為年幼的小孩都會知道的故事,可知這個故事流傳之廣。
“無論是在芙令之國,還是在科爾加王國中,人們在史書上反複注釋著人類們在那位純白之女出現的悲慘遭遇,以及在之後逐漸強盛的發展過程。”
“在神偶們與人類的協作下,以大量的魔偶作為使役對象,成功征服了附近的疆域,並順利的建立起當時極為繁盛的氏族時代。”
海砂的語氣輕柔,但她的表情卻顯得極為寧靜。
既沒有尋常民眾提起時,對那段古老曆史的向往,也沒有現在貴族那表麵裝作不屑,暗自卻羨慕那些先祖好運道的垂涎。
仿佛在她的眼中那隻是無比尋常的一幕一般。
阿羅約凝視著對方,心中則在不斷思考著。
“然而,在這之中卻有一個盲點,一個所有人都下意識忽略過去的問題。”
海砂嘴角勾起,看向這邊的眼眸卻顯得有些幽深。
“為何我們的文明會如此的一脈相承,甚至根本沒有其他的分支?”
“為何翻遍整個史書卻隻有四個人的名字,其他的人又去了哪裡?”
“為何這些思念承載的聖跡會一直流傳下來?”
阿羅約心中猛然升起一股寒意。
海砂神情自若的點點頭。
“很簡單,因為那並非真正的曆史。”她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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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呼”
一群人躲在密林深處,用手捂住有些急促的呼吸,眼中帶著絲絲頹廢和茫然。
一個年輕人回過頭,看向身後那處已然被燒的通紅的‘故居’,臉上露出了不甘的表情。
“該死的‘波爾卡夫’”他咬牙切齒的詛咒著那個罪惡的元凶,若不是對方胃口太大,他們也不用這麼辛苦的逃離了。
“不用抱怨了,還是想想之後去哪裡吧。”留著長發,正按著臉上的一道流血傷口的青年提醒著前者。
“西邊的卡讚林地似乎不錯,每日要的祭品也不算太多——”脖子中掛著兩個白色圓骨,臉上畫著綠色塗彩的男子低聲道。
“哼,那有什麼用,還不是在享受一段時間後胃口就越來越大,然後再重複這樣的行動,可惡,那些畜生!”眼神陰沉,身軀卻異樣的壯實的中年低吼道。
其他的族人看著彼此,眼底都帶著深深的疲倦和迷茫。
“自我成年以來,所去過的八個聚集地全都被那些畜生當作血食吞咽,最後僅僅剩下我和一些人隻能在對方戲耍般的行為努力逃生。”
“先是朋友,再是親人,然後就輪到了我自己,遲早有一天,我們所有人都會——”
啪!
最早發言的年輕人一躍而起給了正在發泄的中年一巴掌,而後把他推倒,坐在了對方的身上。
“閉嘴,卡丘,不然我就在這殺了你。”
看著年輕人那狠戾的眼眸,原本還喋喋不休的中年嘴唇顫抖著,下一刻,鬥大的淚滴從眼角溢出,一個壯士的漢子頓時泣不成聲。
“我我啊”
那粗壯的臂膀交疊著掩住麵孔,身體卻在不斷顫抖著。
“舒伯特,算了,算了,大家都在看著”留著長發和畫著綠紋的兩人連忙趕過來勸說著,而在他們的眼中也帶著對未來的迷茫。
舒伯特站起身,從兩人身邊走過,再度看向故土的方位,一點也沒有理會兩人的打算。
“唉,這下子”長發男子搖著頭,而後他看向另一個人。
“帕薩裡,你說我們還能活多久?”
臉上劃著綠紋的男子白了對方一眼,為對方的臭嘴心中不爽。
“去你的,菲茲,我可要一直活下去,最好哪天能在你的屍骨前大口吃肉,最後能給你一塊骨頭就是我僅有的仁慈了。”
“哈,你小子。”菲茲咧嘴一笑,心中的陰霾被驅散部分。
“不對勁!”前方急促的聲音傳來,舒伯特的麵色變得凝重,快步走到兩人身邊,語速極快的說道。
“我雖然布下了不少陷阱,以及通向外圍的足跡,但也不能確保那個家夥會中計,萬一它反而拋開思考,直接前往這邊,我們便真的毫無希望了。”
一聽到這裡,兩人頓時停止了打趣,開始思考起來。
之前它們所在的那塊地域是屬於‘波爾卡夫’的領土,而它們現在所在的這裡則是它一個死敵的領土邊緣。
在兩塊領土的交界點處,試圖借著這邊的氣味遮蔽住對方的靈敏嗅覺。
原定的是在半日後啟程趕向另一邊的,至少讓它們身上還殘存的對方氣味消散一部分,可現在看來,也隻能提前出發了,
一想到這裡,縱然是早當家的幾人心中也有些沉重,一旦碰到對領土看重的凶靈,說不準還是親自追殺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