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重,世界被籠罩在寂靜之中。
“好。”
阿羅約小心翼翼的撥開外圍的灰土,在如同隆起的小土丘上挖掘著,片刻後,在她鍥而不舍的努力下,其中隱藏的那個珍寶才被她取了出來。
用鮮豔的花瓣包圍著自己,內部代表著精華的三根黑線輕輕搖動著,陷入沉睡狀態的翁王果,此刻正以‘花開’的姿態誕生於世。
而付出的代價僅僅是數十道竹石翁花被吞食殆儘。
“這樣就又是一道。”阿羅約看著對方,臉上露出欣喜的表情,而後,她將其暫時塞到了黑木所做的匣子中,輕輕的合上了蓋子。
嗡嗡嗡。
低鳴般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她抬起頭,那是正緩緩旋轉著金色蓮花,並且在它的四麵位置正緩慢的長出一根細小的黑色尾翼。
至於她的心血已經完全不見了。
“似乎師傅說放著就好,那就不管了。”阿羅約口中嘟囔著,心中還有些痛,索性也沒去管對方。
她直起身體,腳步卻有些踉蹌,她猛地站直,長歎了一口氣。
“現在過去幾天了”她思考著,腦子裡卻有些亂糟糟的,如果隻是平常的鍛煉,她自然不會忘記時間,可是師傅卻要求將自己全部的心神融入其中。
所以,因此而生的精神損耗也是極為嚴重的,更彆說即便她目前雖然小有成就,但依舊是屬於‘人’的行列。
“還有杆獛片和用於熔煉其他附屬材料的‘日月壺’一並完成吧。”
阿羅約思考著,然後將在地上亂蹦的肉片抓起,起身走進另一間小屋內,那是前不久五堰姐為她做好的一個鑄造小屋。
她坐在中心,一邊將一些材料扔進正熊熊燃燒的爐火之中,一邊喂養著正有些泱泱的趴在桌上的獛。
在特意空出的爐子中間,原本黃銅色的液體正在逐漸成型,隱隱有種要形成一個環狀的壺的模樣。
她估算著時間,覺得已經差不多了,便轉而大力喂養起獛來。
“吃,都給我吃!”她惡狠狠的看著對方,口中則在威脅著。
獛則歡天喜地的吞咽著,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
“”
“”
“呼呼呼”
手上依舊機械著維持著動作,在指環的幫助下,她甚至沒有了多餘的想法,思維逐漸變得渾濁,在一沉一浮間她仿佛進入了一場夢境。
在良久之後,兩道身影正注視著以昏昏睡去的阿羅約,而獛也如同吃飽一樣懶洋洋的癱在一邊,對還在不斷冒出的血肉不再理會。
“如您所見,主人,阿羅約很努力。”五堰製止了阿羅約的行為,並將其放在內側的床鋪之上,看著那陷入沉睡的樣子,她不由輕聲道。
齊休則一直注視著阿羅約,表情依舊是那種淡淡的樣子。
“真的有那個必要嗎,主人,據我所知,天童藥劑並非那麼麻煩的東西,這種程度的投入度”
連一向沉默寡言的五堰都不禁對著自己的主人說出了勸誡的話語。
齊休則掃了她一眼,而後,他張開口。
“本質上,那份‘跡繪’的抹除並不算難,充其量最多五六階的手法,我即便是強行壓製也可以做到,但是,那對阿羅約卻是一種毫無益處的行為。”
齊休緩緩搖頭,眼中則閃過一抹理性的光芒。
“天童搗祀法,原本是用作對敵的手法,後來,聯邦將其當作一種錘煉身體的方法,哪怕是外麵的人,隻要心性堅定,也可以借此開辟出自己的獨有體質。”
“相比起徹底根除,這種將一切熔煉,讓自身體質升華的方法才是真正的大藥,至於那四道主料,其實才是真正的充當輔料的材料。”
“這才是我讓阿羅約去做這件事的理由。”
“是我冒昧了,主人的深謀遠慮,我遠遠無法企及。”五堰低著頭,說出自己的真實感受。
“無妨,你有這份心很好,雖然你接下來的時間不會太久,但這段日子中,你也確實是在努力的照料著她,想必她在醒來後也會感激你的吧。”
齊休神色淡然的說完,便轉身離開了這裡,大白則亦步亦趨的跟上了對方。
“心。”五堰則輕輕的撫摸著自己的臉頰,一道道平日被隱去的裂痕緩緩浮現,她那淡黃色的眼眸中閃過一抹迷惘。
“那是對我不必要的東西呢。”
她看著沉沉睡去的阿羅約,口中不禁喃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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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看就看好了,即便一切都是徒勞,我也會繼續做下去,直到終幕之刻。”
朱碧雅沉默片刻,繼而語氣堅定的說道。
“還真是有你風格的回答,雖然我也早就知道了,哈哈——”莉愛先是一笑,神情驟然一凝,眼中閃過一抹複雜。
“我受到的影響竟然還有留存,這才是真的讓我吃驚的地方。”
“答案呢?”
沙讚則根本懶得理會‘無趣’的話語,她隻是緊緊的盯著莉愛,小臉緊繃著,顯然十分在意之前的話語。
“不急,那個放在最後最說。”莉愛憐愛般的看著對方,輕輕的撫摸著對方的發絲。
“好。”沙讚這才勉為其難的點點頭,她頂開對方的手,略微撐起身體,歪歪扭扭的滾到了另一側,雲朵則緊跟著對方的身體。
不多時,沙讚蜷縮著身體,在一側的角落陷入了沉寂之中。
“看起來很累的樣子?”朱碧雅看著已然沉沉睡去的沙讚,口中不禁問道。
“之前我說,這個世界由我掌控,其實並不全對,我隻是負責世界內部的事務,但是,沙讚卻是在外側,也是她充當著世界的屏障,才能精準的將那些毀滅現象一一定住。”
“其他的妹妹則各自掌握一部分權限,由我分配相關的任務,嗯,我自認為都是在她們能力範圍內分配的,不過,似乎她們在私下裡也多有抱怨。”
“都是我這個做姐姐的錯呢。”
莉愛笑眯眯的,一副友善的大姐姐的模樣。
然而,朱碧雅卻隻能在心中為其他姐妹哀悼,她深知對方的脾性,那可是臉上越是發笑,心中的怒氣就越發膨脹的莉愛。
“不,這些小事不該在這裡說起,不過,這種習慣也是‘帕薩裡’的特質之一吧,曾經被影響的我們哪怕在它們死後都無法完全擺脫那份影響。”
“與‘舒伯特’的情況不太一樣,對吧。”莉愛緋櫻色的眼中閃過一抹幽光,她笑顏如花的感慨著。
“”朱碧雅沉默著,卻沒有對此發表意見。
“在過去,那位母親一心想著自己的事,所以,哪怕我們隻是處於少女的形態,都會被她以踐行契約的話語趕走,於是,那時對一切都一無所知的我們便隻能從身邊的人類學起。”
“帕薩裡,菲茲,卡丘,那三人追逐享樂,沉湎於欲望,不過,儘管如此,麵對我們的到來,卻依舊給出了足夠的尊重,隻是”
“一旦接觸那種世俗般的思想,我們就會不由自主的去模仿吧。”莉愛的眼中帶著一絲悵惘,那時候,她們唯一的學習對象就是那些人。
“嗯,現在想一想,那種姿態也許是他們刻意而為的行為,不然,早先有著賢名的那三人是不可能徹底的墮落成那副模樣的吧。”
“不過,那時的我們也不會思考好與壞,隻會全盤接受。”
“傲慢,冷漠,崇尚暴力,那是我們雖然知曉不好,卻依舊學過來的經驗,於是,漸漸的,我們便變成了它們的繼承者。”
莉愛的眼中帶著絲絲回憶,那是現如今的神偶無法想象的處境,那些隻會將她們視作神的人們的醜態,至今都在她的記憶中停留著。
為欲望而殺戮,為了享樂而使用力量,宣告神之名,將一切的敵對者全部粉碎,看著契約者的大笑聲,那時的她模仿著也不禁笑了起來。
‘對對,就是這樣,用這份無上的力量壓倒一切吧,隻要是你的話,就什麼都可以做到的。’
那看似普通的一句話,卻在之後成了她無數歲月奉行的準則。
模仿著人類,逐漸失去起初的‘神’性,滿懷惡意的神偶們肆意的使用著力量。
莉愛,沙讚,嘉莉絲,塔莎,朱碧雅,克裡斯,麗都思。
除去獨來獨往,不與她們親近的朱碧雅,當時其他的神偶無一不是以血孽為樂,造就了諸多殺戮,人們則在遠方的注視著,眼底滿是忌憚和恐懼。
後來,待她們長大了,便不再有人敢接觸她們。
僅有的各氏族家主也最多以手中的契約物請求她們做著某事。
那一日,母親斥責著她們,說她們已然完全變為了人,認為她們的存在會褻瀆她所在的庭院,所以驅逐了她們。
所以自薩洛麗開始的神偶都會在完全成長後才被放出,就是為了防止人類對她們的影響。
明麵上的借口是那樣的,實際上是她們幾個神偶共同努力的成果,最終將那個家夥限製在那裡,並讓斯維亞負責看守。
後者同時也會充當母親的‘眼睛’,用來注視這片大地。
不過這些話,她是不會說的,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