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噠。
門被閉上,那道略些肥胖的身影轉過身,身後的燭火在同一刻亮起,氤氳的霧氣緩緩升騰而起,四周頓時變成了熏黃色的世界。
齊休則靜靜的注視著對方。
在他的感知中這一瞬間,這個空間仿佛從塵世脫離,陷入了無知無妄的境地,很顯然,這是隻在這裡存在的隱秘之法。
“嗬嗬,不用太過在意,這隻是為了防止可能的竊聽,畢竟出門在外,能小心,還是要小心一點的好。”史派克笑著解釋著。
“索德力商會在這個國家也算是大商會,而能夠作為使者的你們,地位也遠遠不是我區區一個遊商能夠比較的。”
“這種閒話就不用說了,那麼,你專程找上我是為了什麼呢,總不能是要我給你一份推薦吧。”齊休神色淡淡,並沒有在意對方那帶著幾分討好的話語。
作為理論上的商會外派代表,作為‘使者’的他是有這裡權力向本部推薦合適的商戶的,這也是大商會從外界吸收優秀人員的渠道之一,他自然不會對此感到陌生。
“那樣倒也不錯,不過,我還是有幾分自知之明的,憑我的本事經營一些小本生意就是極限了,真讓我去到那個平台,也隻會淪為笑柄吧。”
史派克擺擺手,臉上依舊在笑,看上去顯得十分灑脫。
“不說這些了,還是讓我們轉回正題吧。”
史派克的神情變得嚴肅。
“也好。”齊休點點頭,他也很欣賞這種乾脆利索的作風。
“雖不知您來這裡的理由,但是,隻要身為商人就一定會對一些東西在意,我想隻要您聽到那個情報,也許就會有一定的興趣。”
“如果我猜錯了,還請您不要在意,畢竟,我也隻是一個普通的商人。”
臨到開口,史派克的話語反而顯得有些遮遮掩掩了。
“是莎妮機的製作方法,還是月之女的傳聞,如果你想說的隻是這些,那麼,我們之間的對話就可以到此結束了。”
齊休語氣冷淡,並沒有因為對方那故作遲疑的姿態而有半分猶豫。
在他所知的情報中,前者是目前引起海門市騷亂的東西,而後者,則是一直流傳在這個區域的傳聞,不過,在下層民眾的眼中,海門家族在某些時候也會被視作月之神選一族。
而那在曆史上不定期出現,以月神真選的名義統領塵世的月之女則是被人津津樂道的傳聞。
公開露麵的羅拜克也曾多次聲名,自家過去的確對月神有著祭拜行為,但那與他無關,並不會乾涉到他對現實事務的判斷力。
至於月之女和海門家族的關係,則是因為某一代的族長因為好色的緣故,幾乎將自己的種子遍布整個區域,說起來的話,現存的海門市的人一路向上溯源都可以追到海門一族。
這些都是他目前收集到的情報之一,畢竟,謹慎如他是不可能毫無防備的進入一個地區的。
“並不是那些尋常的情報,隻在大眾口中流傳的線索,即便在其中未必沒有真實,但也比不過現實存在的物質。”
“商人若不追求現實中的利益,那麼,他便隻是野心高漲的謀略家,隻有那種人才會試著對未來百年,甚至千年以後的世界施加影響,試圖占據主導權。”
“而我並沒有那樣的野望,隻是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商人,會老會死的那種。”
史派克的眼神變得冷靜,這一刻的他才有幾分獨行商人的氣質。
“南格洛海門,曾經讓海門家族變得強盛的強權人物,雖說在之後的卡倫接過了他的地位,卻在大部分時間中隻能任由原本的手下們自由發揮,直到後來才收回了權力。”
“且不說那份曾被記載下來的曆史有幾分的謬誤,我們也不用理會那曾經的月神是否曾灑下榮光,身為商人,隻需要關注有價值的東西就好。”
那帶著幾分寒意的眼睛看向這邊,原本顯得樸實無華的臉上現出絲絲狂熱。
“血腥伯一生都在征戰,他的身邊沒有朋友,也不存在可以信賴的手下,所有人都隻是被那份狂意擊潰,繼而臣服在他的腳下,任由他隨意驅使。”
“所以,那樣強勢而霸道的他才會在晚年才迎來反噬,但是,如果我說,那也隻是那位算計之中的事呢?”
史派克臉上的笑容帶著些許嗜血,那是如同望著獵物一般的目光。
“假如那位血腥伯從一開始就知道了那些人的反叛,那麼,為何他什麼都沒有做,甚至都不曾在意自己的孩子之後的處境,反而任由那些人將他打死呢?”
“而且,之後的卡倫為何會無師自通的學會了與月神的溝通方法,這雖然也是一個值得在意的點,但我的目光卻是被前者深深的吸引了。”
“我在注視著這段記載後,心中頓時就出現了某個聲音,它在告訴我,既然有著異常,那麼,這其中必然有外界不曾注意到的隱秘。”
“隱秘是陰影的外相,無暇是皎月的代名詞,那麼,死亡也隻是如生命般胎動的過程,憑什麼說那就代表了最後的終結,我絕不認可這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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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邊的聲音驟然變得幽寂,看著對方那不斷開合的嘴唇,齊休仿佛感受到某道正在注視這邊的眼眸。
【死門】
那是無序且混亂的話語,哪怕刺入耳中,也無法辨彆其中的真意,隻能感受到被灌注般的腫脹感。
嗡。
大腦頓時一清,他驀然睜開眼,淡淡的白光在眼中緩緩逝去,心情瞬間變得平靜。
“suoyio判斷,其中必有蹊蹺。”
耳邊傳來的聲音變得清晰,也能夠明白的理解那份意思。
齊休心中一冷,他頓時打斷對方的話語。
“那麼,你想要做什麼?”
“找到那個東西,那個可以被叫做‘南格洛寶藏’的東西,如果是商人的話,是不會拒絕我的提議的吧?”
神情變得幽冷,仿佛正處於陰影之中的史派克看著這邊,在那雙眼中已經不存在人的情感,他隻是笑著,如同一個惡鬼一般的注視著這邊。
“怎麼,是不錯的提案吧?”
“嗯,確實不錯,不過,我有更好的主意。”
齊休緩緩抬起頭,眼中有銀白色的光芒閃動。
“怎麼了,心神不寧嗎?”耳邊,五堰姐那帶著關切的話語響起,阿羅約頓時從恍惚中回神,她的臉上現出有些勉強的笑容。
“不,怎麼說呢,隻是之前有種身處夢境般的感覺,總感覺我所經曆的一切,甚至連這一趟旅途就像是一場幻夢一樣,所以讓我有些”
阿羅約臉色微白,將心中些許的惶恐壓下,沒錯,這可是現實,不該胡思亂想的。
“聽主人說,你這個階段內心浮動是很常見的現象,不過,越是在這個時候就越要把握住自己的心境,不能任由外界對自己施加影響。”
五堰略一思索,便緩聲安慰起對方,在她的記憶庫中也存在這樣的情況,這也是齊休以防萬一,提前為她灌輸的一些知識。
在一旁的街角,有正在號賣的商家,那是一些五顏六色的圓棒,隻有手指粗細,一堆的孩童圍在那裡,看向彩色圓棒的眼神亮晶晶的,臉上滿是期待。
五堰快步走過去,無視旁邊眼露不滿的人們,徑直從商家的手中買到了東西,便轉身離開了那裡。
“給你。”五堰手也不停,直接就將手中的五色棒交給對方,她指著頂端位置的星星,眼中帶著絲絲催促。
阿羅約輕輕的抿了一口。
“好甜。”她的臉上浮現出自然的笑容。
“我們繼續走走,看看還有什麼可以買的。”五堰溫聲道。
阿羅約點點頭,兩者拉著手,繼續走在海門市的道路上。
兩人一邊漫步,一邊打量著四周。
相比在外界顯現的城市模樣,海門市的內部反而顯得極為普通,呈塊狀的外圍建築群,主要居住尋常的民眾,略微往裡,是環狀的商業區,內部較空,主要是一道道四方的廣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