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遭的傭人們低著頭，眼珠一動不動的看著地麵，仿佛那裡有著世界的真諦一般。
墨瑟埃德沉默片刻，避開了眼前之人那分外強烈的視線。
“那三個家夥確實不對，這方麵是我的錯，不過老爹那邊也並非是針對你，隻是多少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你，他也是左右為難，所以常常不在家中。”
“但在暗地裡，他也曾數次問我，你的待遇如何，有沒有人欺負你，我也直接罵他，能不能有個父親的樣子，不要什麼事都是托我去做。”
“老爹總是猶豫著，沒有回應我的話，想來也是不敢直麵你。”墨瑟埃德有些絮叨的說著。
達克眼神冷冽，絲毫不為對方所說出的話有所動搖，她隻是嗤笑一聲。
“那不是當然嘛，誰會對出軌所生的女兒有著情感，隻是在意自己的麵子，所以才沒把我第一時間掐死，從這點來說，我確實應該感謝他的不殺之恩。”
“至少，母親是愛著你的。”墨瑟埃德的目光低垂，聲音有些低沉。
“在我有記憶那時起便一次都沒來看過我的母親，噢，那確實是一種愛呢。”達克冷笑著，語氣顯得十分的辛辣。
“”墨瑟埃德低低的歎息一聲。
確實，母親固然會在嘴邊向他傾述對自己女兒的愛意，卻同父親一樣，在對方出生後便一次都沒有主動見過對方，甚至一直到死的那刻，她也不曾說出要去見對方。
當時作為孩子，他並不理解那種行為，在他看來，那三個麻煩的家夥明明天天就湊在對方身邊，甚至還會排斥他的存在。
這就讓他對妹妹那種生物提不起興趣，在他看來，那些隻會苦的家夥不惹麻煩就算好的了。
當時的他並未意識到自己在三個妹妹之後還有一個。
而成年之後，他才隱約了解到真實，但在那時，他也對此無感，覺得無非是另外一個嬌慣性的妹妹，根本不需要在意。
所以，他完全沒有去關注，就這樣時間緩緩流逝，漸漸的，連他都不再想起自己還有個妹妹。
直到後來，他才在街頭看到了男士打扮的對方在港口那邊打著工，一副灰頭土臉，卻露出發自真心的欣然表情的樣子。
那時，他才依稀想起這件事，然而，已經晚了。
“就這樣吧，不耽誤大少爺的事了，我就自己滾遠一點好了。”達克故作謙遜的一擺手，臉上掛著刻板的笑容，然後，她轉身離開了這邊。
墨瑟埃德則一直凝視著對方的背影。
“克蕾兒，這是母親親自為你取的名字啊”
他低聲喃語著，然而，這道話語卻並沒有傳入那道決絕的離去之人的耳中。
以汙穢，肮臟，下等人的‘達克’之名自居的少女絕對不會接受這個名字，就像她從來不曾對自己展露真心的笑容一樣。
墨瑟埃德站在原地，表情變得落寞。
“唔。”
針刺般的感覺在全身上下流動著，冷徹般的思維審視著自我，阿羅約齜牙咧嘴的睜開了眼睛，卻無法進一步移動。
抽痛，酸痛，脹痛，冰寒，僵硬，倦怠由此而生的無數種負麵情緒在心中重燃，一時間讓她有些萬念俱灰，什麼都不想再乾的想法。
“暫時不用忙著動，我已經通知了五堰了，她現在正在準備靈藥液，之後會把你搬運到那裡。”
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還有些不習慣的阿羅約勉強偏過頭，看到正露出沉思表情的師傅看向這邊。
好像是第二次了，她的心中默默想道，一時有些慚愧。
“在我原本的預估中，你至少還需要數十日光陰才能完成蛻變，不過現在嘛，恩，在這一點上你確實超過了我的推算，我很滿意。”
師傅看著這邊，語氣雖然是一貫的冷淡，但那話語中的意思卻顯得極為柔和。
阿羅約心中越發的羞愧，夢中的種種在腦內循環播放著，讓她更加明白，這都是由自己作弊得來的。
這一刻，她的心中沒有欣喜，隻有著悔恨和不甘，她恨僅僅憑借自己無法得到師傅的高評價，還需要通過這種方法才能得到。
現在的她就算迎來成功，可在她的心中，她同樣是一個失敗者。
“看來你並不是很興奮。”齊休眼眸微閃，能夠窺視到對方表層的那些情緒，隻是，他心中搖頭，並沒有多問什麼。
“師傅不問我嗎？”阿羅約猶豫片刻，這才輕聲問道，聲音還帶著絲絲沙啞。
明明睡覺之前還是升陽體質，如今卻迎來了蛻變，這換在哪一個人身上，都會心中生疑，所以，她一想到這裡，就覺得有些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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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那個必要，各人有各人的緣法，我對此並不在意。”齊休神情平靜的說道。
對於他而言，隻要能達成最後的目的，中間的一些小波瀾他是不會放在眼中的。
“”阿羅約心中越發不安。
這份話語究竟是單純的安慰，還是在表示自己的不滿呢，她不敢去想。
“我說，我什麼都說，實際上之前我——”
內心的惶恐迫使她開口想要說出自己之前見到的內容，然而，齊休隻是搖搖頭，與此同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五堰推門走了進來。
師傅站起身一副正要離去的樣子，阿羅約的心中頓時被冰寒所籠罩，眼中的光芒也逐漸暗淡下來。
因此，哪怕五堰已經走到了她身邊，開始攙扶著她，她依舊沒有停下自己不斷思考的大腦，拚命的想著要如何挽回。
“之後我會聽你說的，不過，目前的話，你先去調理一下，不要落下病根。”
就在此刻，那在平時顯得有些冷淡，如今聽起來卻顯得十分溫暖的話語傳入耳中，她呆呆的看過去，師傅則靜靜的望著這邊。
“如果這就是你的選擇，那麼，我就支持你的決定。”
她的心中頓時落了下來，身側的五堰手掌也變得極為溫暖。
“是。”她簡短的回答道，身體的深處頓時湧起一股力量，促使她站了起來。
“我一定會告訴您的，請一定要等著我——”
還待說些什麼的阿羅約被皺著眉頭的五堰拉走，齊休則注視著兩人離去的背影。
半響後，他的眼中露出沉思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