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然言罷,單手將那杆鐵槍甩於身側,槍頭掃過空間發出一陣冷冽的嗚咽聲。
耳膜忽然一突帶來的壓迫感讓高毅峰眼神一凜。
他自己作為使用長槍的好手,對這兵器格外敏感,特彆是李先然此舉讓他忍不住多看幾眼,心中猜測此舉目的。
李先然一手持槍,一手負後,淵渟嶽峙,一派宗師氣度。
“嘉雲要塞的龍昌上校曾提過關於修行與年齡的疑問,我當時是這樣答複他世上有生而知之者,不足為奇。”
高毅峰還是第一次從李先然口中聽到“生而知之”這個詞彙,他的內心一突。
他曾親自感受過李先然的強大,此時完全沒有把這句話當成玩笑,反而以一種更加嚴肅的表情注視,鞠躬道
“老師武道精深,學生望塵莫及。”
他的語氣中充滿了敬意和謙遜,仿佛在李先然麵前,他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初學者。
李先然微微垂下眼皮,低聲道“我一生最擅用劍。槍術一途雖稱不上精深,卻也有些許心得,助你突破悟星境界綽綽有餘。”
高毅峰保持著恭敬鞠躬的姿態,那微垂的雙目中,瞳孔出現片刻的渙散。
此刻心中更掀起了驚濤駭浪!
突破悟星境界?
這可是無數武者夢寐以求的境界,代表著突破凡人的界限,真正抵達天人之境!
而李先然卻輕描淡寫地說出“綽綽有餘”四個字……
似乎每一個字都透著巨大的荒謬,可是在李先然那平靜隨意的語氣下,每一個字卻似乎比金子還真。
這讓高毅峰的心情在震驚之餘,便是難以抑製的激動。
……
李先然腦海中閃過自己曾經的那片星空下,走過三千曳冰海時所留下的足跡。
那一戰,應是傳承【製勝】星途後的第二戰。
槍鋒所指,血線繪途。
回首間,萬裡疆域,儘作荒土。
思緒在記憶之海裡如一朵小小的浪花,揚起的瞬間閃爍,隨後便碎裂成霧。
李先然眼皮抬起時,眼底回憶早已消散,單手提槍,微微揚起。
這一刻,那柄鐵槍仿佛與他融為一體,散發著冷冽而威嚴的氣息。
他的目光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讓高毅峰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全身緊繃。
李先然平靜的聲音在偌大訓練場內回蕩。
“《山海經·大荒東經》有記,東海有流波山,入海七千裡。其上有獸,出入水則必風雨……”
“其光如日月,其聲如雷,其名曰夔(kui)。”
“昔年我山巔觀海遠望雲間時有所頓悟,於蒼山海畔創立此術,今日傳授於你。”
“此術名為《夔龍九擊》。”
高毅峰的眼神似乎有些恍惚,在李先然那清朗的聲音裡,腦海中似乎閃過一道人影單手擎槍,孤傲行走在山崖海畔的畫麵。
隻是……
老師他才多少歲?
難道真的是生而知之?
高毅峰用力呼吸,拳頭攥緊,眼睛一眨不眨盯著李先然。
“高毅峰,你可曾想過,槍術不僅僅是刺、挑、掃、劈的簡單動作,它更是一種持槍者意誌精神的體現,是個人對武道的理解和追求。”
李先然的聲音低沉而有力,每一個字都仿佛蘊含著深邃的武意。
高毅峰恭敬地回答道“學生愚鈍,未曾深思過這些。還請老師指點迷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