隴西李家是世家大族,是十分注重養身與保養的。
李蕘雖然已經五十歲了,但人看起來卻十分年輕,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都不過四十。
李蕘來到殿中躬身言道“臣有本要奏!”
劉瀧一本正經地應了一句“奏來!”
李蕘大聲地說道“臣聞,夏啟始正,授命於天,佩明德而懸日月,盟諸侯而有九州。商湯賢治,掛刑銜策,仕導休和,流形品物,屏除災害,羽山鹹服。強漢高祖,析土分封,天下歸心。後世桀君,妄稱人皇,失德黎民,失禮諸侯。商紂以暴,窮兵獨武。周人戲烽,徭役無辜。舍諸侯而崩斷乾戈,棄大夫而瘴障善惡,此政失於禮、自取其亡也。
李蕘四個字四個字得往外蹦著,聽得劉夢棣都快睡著了。
他無非是在說皇帝應該對諸侯與士大夫好一些,要不然會“失道寡助”最終亡國。
很顯然,他是在暗指清丈田畝之事能湊合就湊合,彆弄得太認真。
弄得太嚴格會傷了諸侯與士大夫們的心。
李蕘這是在“友好”地提配劉瀧,不要過於心急當心事得其反而“動搖國本”。
但李蕘的字麵卻還是說得中規中矩,話語中也挑不出什麼錯來,所以隴王黨並不會直接出來懟幾句。
隴王門人們此時隻等著李蕘將後麵的話說,“原形畢露”以後再進行適當反駁,甚至是直接彈劾。
但那李蕘說完這些話以後,卻站在殿中一動不動,等著皇帝劉瀧回複。
劉瀧真不想搭理李蕘,因為剛剛的話傳進劉瀧的耳中對劉瀧來說十分刺耳!
李蕘就好像是在說“你要是與我們這些世家為難,我們就與你拚命,讓你做不好這個皇帝”。
清丈田畝之事還在草議之中,還沒有下發公文下去實行。
也正是因為連草議都遇了阻礙,便使得皇帝劉瀧更加感覺到清丈田畝的必要性!
正如劉夢棣所說的那樣,劉家有一個算一個都是死心眼。
劉瀧壓下火氣言道“朕以仁孝治國,以尚史為鏡,自不複其往!李愛卿之諫,朕心懷之,亦與眾愛卿共勉!”
劉瀧話中的意思是,我和那些暴君不一樣!這事我就做定了,你們最好是和我同一個鼻子出氣。
聽得劉瀧的話,那兵部侍郎韓良裕連忙從班列中走了出來。
韓良裕與戶部李蕘、吏部裴綽一樣都是隴王黨。
但他與這兩位不太一樣,李蕘與裴綽都是世家出身,自然是要阻撓一下清丈田畝,畢竟他們是既得利益者。
但韓良裕不是世家出身,且隴王黨現在要做的並不是讓皇帝劉瀧放棄清丈田畝,而是要把清丈田畝之事給敲定並扔給戶部尚書褚文儒去做。
這樣一來太子黨便會成為所有世家大族的眼中釘肉中刺,太子黨甚至會因此而分崩離析。
那韓良裕站在殿中說道“臣有本要奏。”
“講來。”
“皇上受命於天,文功治勉,九州智囊奔湧而投,四方誌士集賢而益,然齊國勢大、契丹南顧、蒙人窺逾、殘周北望,邊營兵卒增備之廣前所未有。士卒眾備,軍費必糜。將帥所守,賞物必缺,戶部庫銀撥付不足,久之必成國之一弊!無餉則兵疲,無糧則兵廢,望皇上周之!”
韓良裕的字麵意思是現在軍費開支真的很大,糧食消耗又多,戶部那裡又撥付不足,兵部現在過得十分難受。
但他更深層的意思是,清丈田畝勢在必行,不做的話將士們根本就打不了仗。
這幾乎都是在逼著皇帝實馬上實行清丈田畝。
而這話也正中了劉瀧的下懷,他正想說幾句關於清丈田畝的必要性,那班列裡又站出了一個人來。
那人正是戶部尚書褚文儒。
褚文儒恭身言道“臣戶部尚書褚文儒,擬以均輸、青苗二法,可解朝廷用銀之急!今日上朝匆忙,未攜奏疏陳條,臣可當麵……”
褚文儒當是聽出了韓良裕的話中之意,但他卻不能往裡跳。
不是戶部沒錢沒良麼,我有的是彆的辦法,反正清丈田畝的事情能拖就拖,最好就是拖到不了了之,現在先說兩條試試。
隻是褚文儒話還沒有說完,那戶部侍郎李蕘馬上搶著話說道“啟奏皇上,臣李蕘欲以褚尚書之論相谘!”
此時有些打瞌睡的劉夢棣一下子醒了過來。
如果說之前太子黨與隴王黨還算是正常在奏事,那現在李蕘這話說出來就相當於要開始對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