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坐姿人自然也是歪斜著的,好在這並不影響嗑瓜子。
正此時,那洛陽薛珙從外麵走了進來。
他在門口環顧了一陣之後,臉上露出喜色,快步走到了嚴敬的卡座桌邊。
薛珙微笑著衝那嚴敬一拱手,但嚴敬卻是沒有還禮,而是繼續嗑著瓜子。
薛珙一愣神,那嚴敬才說“彆,這裡非是他處,禮數太多會讓人覺得你是外行的。”
薛珙有些不解,但還是坐了下來。
他輕聲問道“這是何故?”
夏敬答道“這裡是藍輿閣,也是六爺產業,原本是個戲院,三教九流都有。但有一日,這戲院正牆牆麵上的幕布掉了下來,後麵貼著許多的縣名,跟在縣名後麵的還有當地最為準確的鹽價。鹽商人聽了之後紛紛到此,後來這裡也就成了鹽商的聚集之地了。”
夏敬一邊說一邊向著戲台指了過去。
“幕布?”
薛珙疑了一聲,向著夏敬所指的戲台方向看了過去。
夏敬笑道“台上演的是百裡負米,我看過兩次了,現在演到了子路去楚國當官。看那戲台最深處是不是有一道簾?這簾不是左右拉開的,而是整塊蒙在上麵。等戲演完,它就會掉下來,後麵的牆上就會有各地的鹽價。”
“哦?誰寫的?”
“還能是誰,六爺給弄的唄,不過今天你是遇不上了。”
“這是為何?”
“它不是每天都掉一次幕布,半個月才一次呢。現在還沒到日子,要不然這個時候大家已經安靜下來等著掉簾了。”
薛珙輕輕點起了頭來。
他想了想問道“你剛剛所說的外行是何意?這裡的人都不相互行禮的嗎?”
“做生意,以和為貴。雖說是同行,自有爭端,但在這裡見麵,誰也不會為難誰,大家客氣地問候行禮還是會的。”
“那你剛剛為何……”
“因為你手上拿著扇子!”
“扇子怎麼了?”
嚴敬笑道“六爺平日出門亦會帶著一把黑色扇子出門,每次他帶著扇子來這裡,嗬嗬……”
“如何?”
“便會有一個不守規矩的人被抬出去,從此消失!與薛家公子說白了吧,扇子在這裡是不吉之物,我可不敢冒這個大不諱與你行禮!”
“哦!”薛珙反應了過來,連忙將手中的扇子給放進懷中,插在外裳裡頭的腰間,這樣彆人便看不出來了。
薛珙端正了一下坐姿又問道“這裡還有哪些規矩?我怕一會兒犯了這裡的忌諱,還請嚴掌櫃明說。可是因為那人在此行騙,所以六爺才懲治那人的?”
嚴敬笑道“六爺自己就是天下第一大騙子,他如何會懲戒自己?且隻要是商賈,必都是偷奸耍滑之徒,誰也彆說誰的不是。能騙過彆人,那都算是自己的本事,把人騙到傾家蕩產在這裡都不算是事的。”
“難不成……是劫掠了彆人的貨物?”
“能劫他人貨物而不被官府追捕,這也是一項本事,能證明自己的門路多,連山匪都認識,這可是值得誇耀的本事呀,哪裡能成為一個忌諱。”
“適才聽嚴掌櫃所言,這裡規矩大,卻不想連這都不犯忌諱,那到底什麼事情才會被那閻魔嫉恨而出些事呢?”
嚴敬笑道“這裡的規矩其實隻有三條,首要一條便是不得在此生事。包括吵架、打架都不行,也不能對戲子、夥計們無禮。你可以無視他們,但不能辱罵甚至毆打。夥計要是不小心把茶水倒你身上去,這裡的掌櫃自是會懲罰他,用不著客人動手,你要是動了手,嗬嗬!”
“那會如何?”
“不可明狀呀。”
“哦。那第二條規矩是什麼?”
嚴敬答道“凡在藍輿閣裡定下的契約,皆由這裡出具,不得私自另立,保人當然也是由這裡的人來擔當,當然了,保人嘛,自是要有一份傭金給人家的。若是不想不用這裡的契約,二人商量好了到處麵去定契,藍輿閣這裡自是管不著。但要出了事,可也不能說是在這裡交易的。壞了此處名聲,最後隻會壞了自己的性命呀!”
薛珙點頭說道“這倒是合情合理。隻是……鹽引即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又何必需要保人呢?”
嚴敬將踩在椅子上的腿放了下來,笑道“你不知道鹽引也會有假的嗎?在這裡交易,可以做保證對方拿出來的鹽引一定是真的,所以很多人都願意多付一份銀錢以保證交易安全。而這裡有時也會虛買鹽引,若無保人怕是會有人失約毀信!”
“虛買?”
“比如哪個鹽商想要專門收購去往什麼地方的鹽引,但他自己就是尋不著,就可以來這裡貼標。”
“貼標?”
“在牆上貼一張紙來說明自己願意以什麼價買什麼地方的鹽引,這就叫貼標。”
“不曾看到什麼地方有貼什麼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