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鹽價被壓到了一百五十文,這對劉瀧來說已經是喜出望外了。
即使劉夢棣還有彆的手段與說辭能讓李茂把鹽價給拉低到一百四十文,他也不會過多奢望。
劉瀧認真地對李茂問道“我要是把這兩萬引都讓給了你,你如何保證鹽價能保持在一百五十文?”
李茂答道“我是鹽商商會會長,我說話還是管用的!我現在走到樓下去,站在那戲台的正中間,正式宣布市價最高隻能一百五十文,他們就隻能按一百五十文的市價開賣。沒人敢比我的價高,我會擠兌死他的,他們賣不過我!百姓也隻認便宜鹽,是不會買他們的貴鹽的!”
劉瀧又問道“你若是反悔提價了呢?”
“鹽行自有鹽行的行規,這種誠信我還是有的!”
“若是你被自家族人架空了,他們逼著你漲價呢?”
“我就算是出門暴斃而亡,隻要我發過話、隻要我李家的貨還在走,這個鹽價就漲不上去!敢問這位貴客,您是鹽道上的還是……”
“都不是!我不為彆的,就想為百姓造點福!你即是這般說,我也就放心了,這些鹽引你且拿走吧!”
劉夢棣此時卻是說道“李大公子,千萬彆上他的當!他定是因為與我談不攏價錢,生了氣,所以才折騰你的。”
李茂說道“隻要這三萬引鹽引在我的手上,鹽貨裡的利便大部份還在我的手上。我原本是想把價定在一百八十文的……算了,誰讓我不是六爺您的對手呢,就這麼辦可以嗎?”
李茂此時依舊是認定了眼前這個富豪是劉夢棣找來的托。
隻是這個托很是奇怪,即對官道了如指掌,又對很多日常事務一無所知。
劉夢棣見得李茂起了些疑心,連忙歎道“即是他願意,我也沒有辦法。那第四盒鹽引李大公子可就彆再開口了,不是不賣你,三盒已經去了十萬兩,再多本王怕是還得給你擦屁股!”
李茂衝著劉夢棣拱了拱手說道“那便多謝六爺的體諒了。
李茂說完,衝著外麵叫道“來人,銀子!”
門再次打開,李茂的仆從走進來,帶來了另一個盒子。
這個盒子十分特彆,與之前那六萬兩的錦盒截然不同。
它是一個扁平的漆盒,上麵還用上了螺鈿裝裝飾,隻要有一點光照就能反射出五彩的光鮮之色。
劉夢棣當著李茂的麵輕笑著打開了漆盒。
這漆盒裡就隻放了一張銀票,銀票上寫著四萬兩之數。
市麵上流通的銀票一兩、五兩、十兩的極為常見。
五十兩、一百兩的也隻在商賈裡流通,一般人是見不著的。
這等大麵額的銀票一般來說是用來運營彙送的。
比如李茂在長安城賣鹽賺足了銀子,現在要把這些銀子帶到榆林鹽廠去買鹽貨,他是不用將銀子直接拉到榆林去的,畢竟那樣十分不安全。
他可以直接把銀子存進票號,帶著銀票去榆林取錢就行了。
這種業務一般稱為彙票業務。
但它又不是彙票,因為它是可以在任何有經緯票號的分號裡取出銀子來的,隻要當地的票號有五萬兩的存銀。
劉夢棣看著漆盒裡的那張銀票輕笑了一聲說道“李大公子,這四萬兩銀子原本應該不是給本王準備的吧?”
李茂哼笑一聲說道“六爺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本王雖然平日裡打吏罵官,但其實都是彆人故意來招惹本王,所以本王才反手的。你這一張如此大麵額的銀票……莫不是想讓我得罪什麼人?”
“鹽引是我買的,銀票是我花的,誰都怪不到六爺您的身上去,還請六爺放心收著即是。”
劉夢棣輕笑一聲說道“那就好,就怕李蕘、李茸、李著他們回頭管我要銀子呀!”
“六爺玩笑了,若是賄銀,那一定是麵額越小額越好。當然了,最好是現銀。哪個官宦人家敢去兌這麼大麵額的銀票,那不是找死是什麼?他韋家再無法無天,那也是在民間,他可不敢去犯這等幫巨貪藏銀的滔天大罪。”
“這麼說來,這是給漕幫的水費?那也不止這點吧?哦!可彆是你李茂自己的這一年分紅吧?準備帶回隴西打散了借給農民收取滾利?”
李茂冷笑一聲說道“六爺,你即是猜出來了,何必說等話來惡心我呢?”
李茂是大漢國最大的鹽商,但他的鹽貨生意可不是獨資,而是由隴西李家的族人共股,隻不過李茂占的是大股罷了。
戶部侍郎李蕘最早在李茂的鹽貨生意裡也是有占股的,而且比例還不小。
但李蕘為了出仕做官,不好與商賈再有什麼金銀上的牽扯而給自己惹來不必要的麻煩,所以便將股份讓給了李茂。
這種同族之間的“禮讓”一般情況下會在李蕘致仕以後再給還回來。
甚至錢數都不會有出入,隻是那些年的紅利是不能拿回來的,那也是人家該賺的。
所以李茂有分紅並不是新鮮事,但劉夢棣後麵一句就是挖苦了,因為李茂根本就不放利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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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茂向著劉夢棣與劉瀧拱了拱手,示意自己該走了,而後向著剛剛那個送漆盒進來的仆從示意了一下。
那仆從走到桌邊,將那幾盒銀票從琴盒上離開,然後想將琴盒連帶著那三盒的鹽引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