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雲方答道“鳳梧!”
劉夢棣又問“何解呀?”
華雲方得意地說“那一年我進京趕考,在進貢院的前一日做了一夢,夢到院中的梧桐樹上落下一隻彩鳳。我醒來以後尋了一卦師為我解卦,那卦師說我今科必定高中!我隻隨意一考,便考中了!從此便以鳳梧為號!”
劉夢棣笑道“你這是食人牙惠吧?我怎麼記得這故事好似是秦相的?”
華雲方尷尬地笑了一聲,說道“我不知道什麼秦相的故事。”
“你不知道本王可以告訴你呀,本王與秦相之女媱兒歡好之時,就曾聽她親口說過。說是秦相當年還在潛邸之時,因憂心父皇處境,日不能寐。有一日他以酒解愁,醉酒之後便做了一夢。他夢到一隻龍息於海上,不一時海上狂風大作,水柱衝之於天,那條在龍便禦風而翔,一飛衝天!”
牛祿言道“所以秦相便自號龍海?”
劉夢棣嗬嗬笑道“對!秦相之號即是這麼來的!當時武當掌教赤宵真人為其解夢,說是他必能輔以真龍,既遂得誌!你不會是想挪借秦相的故事,以此號來與三哥說,你也是那個能將三哥輔上龍椅之人?”
華雲方被劉夢棣說破心中之事,臉上微微有了些不自然的變化。
劉夢棣嗬嗬笑道“本王勸你改個號吧,雖然你們三爺黨與隴王黨好得穿一條褲子,大哥門下的那些禦史或許不會彈劾你裝神弄鬼什麼的,但總是會被有心人講給父皇聽。父皇當初雖然愛聽這樣的故事,但現在且恨有人拿鬼神說事!萬一太子黨說你影射前陣子忠臣蒙冤而寒災弊世,那你可就真完了。”
所謂“忠臣蒙冤而寒災弊世”指的是文延貞死於大理寺的那幾天下了一場罕見的大雪。
其實皇帝劉瀧沒那麼小氣,這種事情雖然會有人嚼舌根,但他並不會真往心裡去。
若是真因這樣的事情而降罪於臣子,那且不就證實了自己不能容臣子之言?不就真的印證了自己冤殺直臣而使天降災禍了麼?
但那華雲方卻是被劉夢棣噓得一愣一愣的,心中漸漸膽寒起來。
誰讓華雲方這人原本就喜歡談論這些玄之又玄的東西,還被人稱之為雲華上仙。
他更是因為有這樣的前科而被皇帝下口諭訓誡過,這叫他如何能不怕呢。
劉夢棣又說道“且記住,若有人問起你來,你便說你當時在夢中看到的並非是什麼鳳凰,而隻是一隻雞!你也彆說是落在梧桐樹上,就說是……就說是落在芭蕉樹上,如此你或許就能蒙混過去了。”
牛祿一直在邊上聽著,聽到這裡他才一下子明白過來,這是現世閻羅在戲耍華雲方。
牛祿是四爺黨。
華雲方是三爺黨。
二人雖同在刑部,但卻因派係不同心存芥蒂而時有爭論。
牛祿聽得劉夢棣說到了這裡,他裝著糊塗說道“因夢到鳳落梧桐而號為鳳梧,現在改成夢到雞落於芭蕉樹上,那華侍郎的號且不是要改成雞……”
牛祿的臟話還沒有說出口,聽得身後有人重咳了一聲。
牛祿與劉夢棣回過頭去,隻見得秦謙即站在自己的身後。
那秦謙一躬身子,言道“六爺,您這是在編排華侍郎還是在編排臣呢?”
劉夢棣轉身嗬嗬笑道“看秦相您說的,誰敢編排您呀!隻是在說當年您做的一個夢。”
秦謙言道“其實六爺您可以拿彆人說事的,比如戶部郞中孟傳臣。他字麟玉是因其師夜夢孟傳臣華為一麒麟立於石玉之上。”
劉夢棣笑答道“戶部侍郎以下本王皆不識得,更不知其字,還真沒辦法拿出來說事,倒不如說說秦相您當年的神奇之事來的好。”
秦謙笑道“可當年臣並非是因夢到龍騰於海才有的‘龍海’之號呀,臣之獨女更不知此號來曆,又如何與六爺您說呢?”
“不是做夢那是什麼?”劉夢棣問道。
秦謙乾笑兩聲說道“那年豫王與皇上不合,皇上之親信……哦,就是薛貴妃的哥哥、薛太子妃之父薛崎薛路遙,他因事不甚被豫王所捉。說來慚愧呀,這事的確是那薛路遙的不是……”
劉夢棣打斷秦謙的話問道“薛崎什麼事呀?”
秦謙言道“臣所言之語無關此事,隻說那薛崎被豫王捉了以後,臣前去要人,可那豫王府詹事王無歲卻是百般刁難,定要讓臣喝下一碗酒才肯放人。”
“秦相你常被父皇留在宮中吃禦宴禦酒,我是見過的,你哪裡是連一碗酒的酒量都沒有之人呀!”
秦謙苦笑一聲說道“酒共有三碗,其中兩碗為毒酒,那王無歲叫臣選一碗來喝,喝了之後,他即會放人。六爺您說,臣是喝還是不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