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使得幕後主使明白了隴西發生的事情即是劉夢棣所主導的。
劉夢棣接著說道“你信不信,夏采荷一定會從你那裡逃出來,而且她還會去告禦狀!說你殺了她的父親,還要連她這個證人也一並綁架殺害!這事若是鬨到禦前,怕是父皇都保不下你來。你彆以為她一個弱女子受不住那三十庭杖,我見過她,她眼神裡滿是堅定,即使再苦再難,她都沒有過一句怨言!你若是真有關心過她,應該是能看得到,而且……”
禦狀可不是想告就能告的,那得先打三十庭杖再說。
即使能撐過去,沒死且還能說話,也未必能討得一個合理的答複。
蔣宗憲問道“而且什麼?”
劉夢棣嚴肅地說“如果有人說是你殺了香玉,你又該怎麼辯解?”
蔣宗憲失神地說道“這怎麼可能?她、她、我都不知道她在哪,而且、而且……”
“你信不信!她的屍體很快就會出現,而且就出現在你的眼前!”
“我、我不明白!”
劉夢棣咬著牙反問道“你不明白什麼?不明白那人為何要害你?我剛剛不是說了麼,你一定是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要不然他不會想著來害你的!還是你想不明白為什麼你一出事沒人會來保你?蔣侍郎呀蔣侍郎,你不知道你自己是做什麼的嗎?”
蔣宗憲沉默著,聽得劉夢棣接著說道“你不知道朝廷裡有多少害怕你?你不知道你的緝校司、樞密司近些年來查了多少人的黑料?喻匡洪為何孝期到了還回不來?因為朝廷上下都煩他!你若是出事,朝裡也一樣不會有人會站出來保你的!你也彆指望著我,我可不敢冒這種大不韙,更不想讓父皇誤會,覺得你是我的人!”
蔣宗憲說道“六爺您是我要大難臨頭了?”
劉夢棣馬上說道“不是今天就是明天!總之,你的死期將至!我從昨天夜裡就在找你了,可是找了你一夜呢!還派了人去你的家宅,可你卻是一夜未歸!”
“臣、臣不在家中……”
蔣宗憲的自稱從“臣”換到“我”,又從“我”換到了“臣”,這是一種心境上的變化。
或者說,這是他從從容到震驚又到接受現實的一種具體表現。
劉夢棣道“爺我也派人去了玉香齋,但那裡就隻是廢園一座,我的人根本就沒找到你!”
“臣在、在……”
“你到底在哪?與什麼人見了麵?”
蔣宗憲隻得老實地答道“我去了城南的吳家,見了翰林典籍吳遼。”
劉夢棣連忙問道“你為何會去找他?”
“正如六爺您剛才所說,雖然沒有證據,但臣也一樣覺得吳渤應該就是被夏無蹤所殺。想要證明夏無蹤沒死最好的辦法就是將他找出來。夏采荷很是單純,什麼都不知道,臣也不想為難她,所以隻得去問吳遼,看看能不能從吳遼那裡找到些隻言片語的線索。臣也想到了夏無蹤殺吳渤的動機,為皇上找到那個寶藏也是臣份內之事,所以……”
劉夢棣氣道“你是真傻假傻呀?父皇煩吳遼你又不是不知道!朝裡除了牛侍郎,沒人願意再把吳渤之事拿出來說了!你覺得這個時候誰會比吳遼還希望能查出吳渤之死的真相?你覺得吳遼會去隱瞞什麼線索?你覺得這些年他不停地上疏此事,他還能有什麼沒說出來的?”
“這……”
“能說的他早就說了!牛祿都沒有辦法,你覺得你在提刑偵案上能比牛祿還厲害?蔣宗憲呀蔣宗憲,你如何能亂分寸亂成這樣呢!吳遼若是出點事情,而你當夜又在他家,你如何能擺脫得了乾係?”
“臣……臣錯了。臣真的沒把吳典籍如何,他現在……”
劉夢棣歎了一聲說道“現在說什麼都來不及了!我敢肯定,夏采荷現在已經不在你那裡了,她極有可能就在前往大理寺告禦狀的路上。彆問她的狀紙會怎麼寫的,一定會有人幫她寫得好好的!她要做的就隻是受那三十庭杖,而後被關進大理寺裡等著父皇派欽差來問話!”
“皇上自是知曉……”
“可群臣不知道呀!你不知道這些年你得罪了多少人?太子黨、隴王黨、岐王黨、漢王黨,還有五哥的五爺黨,他們哪一個沒有把柄在你的手上?他們能不怕你?能不恨你?朝臣們要是用奏疏把父皇的禦案給淹了,到時候平日裡與你關係不錯的兵部同僚都得因為擔心被你牽連上疏彈劾你!他們說的事情可比彆的五部要多得多,更會讓你始料未及!”
蔣宗憲看著劉夢棣說道“六爺您……沒那麼嚴重吧?”
“你覺得爺我是在危言聳聽?合著我為尋你而一夜未眠是自己沒事找事?要不然我們打個賭?兩天之內,你若不出事,爺我輸你一萬兩。你若是出了事,也彆一萬兩,給我一文錢就行,你賭不賭?”
蔣宗憲猶豫著,他不知道該不該信劉夢棣的話。
劉夢棣知道自己沒能說服蔣宗憲,但還是堅持地說“你現在要做的是三件事。第一,馬上回到兵部,不管是誰來叫你進宮,你都彆信,也都彆管,找你信得過的心腹安排一個從來都沒有使用過的秘密落腳點。第二,讓你的心腹去大理寺,一定要保證夏采荷姐弟倆的安全!第三,要保護吳遼不被他人所害!第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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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跑!安排好一切以後你就藏起來,除了你的心腹,彆讓任何人找到你!夏無蹤那裡你也不必去找了,爺我已經想到了辦法引他出來!現在!快走!”
劉夢棣話一說完,一隊宮人急急地從宣政殿邊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