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拉克薩斯靜靜注視他,他不遲鈍,相反,他的成長環境讓他在幼時就已經極儘敏銳。
但此刻,他卻頗有耐心地與裡德爾的手掌相握。
他總覺得這時候的湯姆極其罕見的暴露了一絲孩子心性。
溫和的嗓音帶著笑,逗弄般忽然說了一句輕如飄雪的話。
“今天的太陽很熱,泥土都被它融化了。”
裡德爾靜默幾秒,視線微揚,指腹輕輕觸碰阿布拉克薩斯的眼尾,最終在那雙漂亮的灰眸裡接上了他的話。
“不用遲早,我已經承認了。”
阿布拉克薩斯聞言輕聲一笑,“不是這句,”他靠近他的耳側,微微張嘴,“它是你的,你也是它的,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
他們的這段對話來自麻瓜世界一個非常出名的戲劇,假期時的約會,兩人恰好去了劇院。
今天的太陽很熱,對嗎,泥土都融化了,它讓萬物生長,越來越旺盛,燃燒著,直到燒到心裡,它是你的,你也是它的,就像這兩棵榆樹,你遲早會承認你的欲望的。
花枝招展的蝴蝶落入了密布的蛛網。
愉悅,像一團脹滿的熱氣,一圈一圈的在心口圍著,連遠處的黑湖都泛著細碎的光點。
裡德爾微微偏頭,長長的睫毛落下淡淡陰翳,目光順著尚未掩住的肩頭滑落。
也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唇角不經意間蹭了幾下,溫熱的氣息打在裸露的肌膚,半遮半掩的鎖骨上印著星星點點的花瓣。
“你的夢是什麼?”
他忽然開口,有些好奇孔雀夢境中的自己是什麼樣子。
阿布拉克薩斯思索幾秒,回憶著他能夠記得的一些事情,最後總結了一句話。
“黏著不放的小貓和不喜歡被小貓控製的我。”
裡德爾:“……”
突然之間就不太想問了。
“以及一些關於你……”
阿布拉克薩斯的聲音陡然消失,近乎撕碎的疼痛驟然間出現在腦海,他伏在裡德爾懷裡,漸漸地連動一下手指的力氣都沒有,大腦嗡嗡地叫著,腦海被一根鐵棍狠狠攪拌。
裡德爾立刻注意到,抬著阿布拉克薩斯的下巴仔細觀察,看見那張白得不像話的臉時,眉心微皺,抱著人直接來到櫃台上,動作輕柔又迅速地讓他腦袋靠著自己。
同時,櫃台無聲打開,裡麵的魔藥一瓶瓶飄出懸浮於空中。
視線掃掠,很快鎖定幾瓶熟悉的魔藥。
阿布拉克薩斯渾身都在微微發顫。
但他仍舊強撐著思考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夢境中的內容不允許告知其他人?
他忍著刺痛,攥著裡德爾的手,指向一瓶金色塞子的魔藥。
“那一瓶……”
漆黑的睫羽輕顫著,下麵忽然出現了一抹微不可察的細碎光澤。
裡德爾小心喂著魔藥,眉心愈發緊皺。
他能夠說出來,但阿布卻不可以。
他的夢境模糊,而阿布卻很清晰。
就好像有什麼未知的力量在可以阻止他們,或者說阻止他,得到那些記憶。
兩人都極其敏銳的察覺到夢境的詭異之處,卻沒有絲毫頭緒。
裡德爾隔著睡袍輕拍他的脊背,不可置否地,將人以一種被緊緊掌錮的姿勢摟在懷裡。
“看樣子,它不喜歡被人“議論”。”
瞳孔閃著詭譎的幽芒,嘴角帶笑,全身卻散發出一股森寒冷冽的氣息。
這個所謂的夢境記憶,完全沒有任何限製,似乎隨時隨地都能夠影響他們,思緒,意識,精神,身體,無處不在。
甚至還能用某種手段予以警告他們。
這樣的東西,真的是一個極大的威脅。
他抱著阿布拉克薩斯,感受到懷中人漸漸平複下來,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拍打。
他的孔雀身上有另一個存在打下的烙印,真是讓他不悅啊。
兩人相視一眼,都沒有再談論關夢境的任何事情。
大禮堂裡那被施了魔法的天花板不斷閃爍瑩瑩光點,燭火在空中微微顫抖……
今天一整天,作為六年級的阿布拉克薩斯都沒有課,但五年級的裡德爾卻沒有這麼幸運。
中午兩人都沒有去禮堂,而是在公共休息室召了個家養小精靈。
現在,時間來到晚上。
阿布拉克薩斯坐在他一貫的位置上,麵前的長桌攤著一本打開的書——《被遺忘的關於夢與現實占卜難題與解答》。
金色長發被編成側邊魚骨辮,綴著銀飾纏在發絲上,兩側有幾縷微短的金發自然的垂落,像一小卷金色波浪,隨著他的動作微微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