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拉克薩斯神情平靜冷淡,掀著眼皮上下打量了裡德爾幾眼,嘴角噙著的笑變成冷笑。
他對著裡德爾招了一下手,示意他靠近。
裡德爾麵不改色瞥了一眼,幾秒後,走過去。
下一秒,阿布拉克薩斯毫不客氣的攥住他的衣領,把人扯到麵前。
“你腦子在想什麼?嗯?囚禁?這種小把戲你也搞出來了?
我看是不是要把你腦子裡的坑堵上,才能讓我開心一點?”
他嘴角的笑一直維持,語氣也溫聲軟語,指尖慢慢拂過裡德爾的下巴,唇角,鼻子,最後落到眼睫毛。
“說話。”
手勁很大,另一隻手死死掐住裡德爾的下顎,很快出現青色痕跡。
牆壁上的燭火微微搖晃,落下的光打在兩人臉上,照出了阿布拉克薩斯冷漠的表情。
裡德爾昂著頭,豎瞳彌漫扭曲血色,但很快,濃稠的森暗漸漸平複。
他伸手,抱住氣頭上的阿布拉克薩斯,眉眼輕蹭脖頸,漆黑的睫羽顫栗著,泛著微弱的亮光,像毒蛇覆身的鱗片。
“阿布,我沒有辦法不看見你,我已經做不到了……”
平靜的嗓音帶著微不可察的顫抖。
他在昏黃中,緊摟著他,閉上眼睛,壓抑著再也無法掩飾的痛苦。
“…我們分開過很多次,但這次,我想要和你談很久的…愛…”
最後那一個字,裡德爾像是用儘了所有情感才緩緩出口。
阿布拉克薩斯的表情輕輕凝頓。
“不要生我的氣,我隻是做不到…”
做不到坦然地接受所謂的天定,做不到心知肚明的沒有結果,更做不到每一次什麼都留不下……
複活後,一個人坐在馬爾福莊園,透過窗戶,凝視花園裡的孔雀。
那時,登峰造極幾乎統治整個魔法界的他看著窗外在想什麼呢。
其實他已經差不多忘記了當時身處記憶內的具體心情了。
腦海走馬觀花般閃過無數畫麵,有些很熟悉,有些隻在記憶中看過,還有些似乎更加遙遠,蒙著一層薄薄的霧氣。
但即使如此,當那些記憶紛至遝來,他感受到了痛苦。
其實早在某個時刻,他就已經想好了世界的最終結局。
阿布說要控製,好,那他就控製;他說不需要過多隱藏情緒,好,那他就順心順欲,以殺止殺,以怨止怨,欲望滋生出的貪婪與罪惡,永遠不會因為他的消亡而消失。
無論他說什麼,他都會同意。
因為,所有的一切最終隻會以世界為葬為終結。
不是要操控一切?
如果隻剩一個秩序崩塌、滿目瘡痍的世界,誰又能夠和時空共生死?
如果一世不行,那就兩世,兩世不行,那就三世,四世,生生世世,反反複複。
他要整個世界永不得安寧,一次又一次地輾轉於無儘的絕望與死亡。
意識不破,殺戮不止。
裡德爾閉上眼睛,神情冷漠到極致。
所以,世界坍塌之前,他要能一直看見他。
萬物寂滅之後,他花上一些時間讓阿布不要生氣,當然,也有可能不會有這個機會,世界或許會在一切毀滅之後立刻重啟。
但,沒關係,這些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等下一次,他看見阿布時,誰也不會生氣。
難以言喻的滾燙灼燒著心臟,裡德爾無聲咽下咽喉處的腥甜,血紅色瞳孔深到極致,詭異到極致。
空氣死寂,阿布拉克薩斯不知道裡德爾心裡想著多麼瘋狂的念頭,卻能夠隱隱約約感受到他周身散發出的無儘冷漠。
眼眸低垂,神情忽然多了一絲溫柔,抬手,按在裡德爾的黑發上,他聽到了耳邊壓抑的呼吸裡,藏著的破碎顫抖。
長發垂落,金色發絲與黑色交纏。
阿布拉克薩斯聽到從自己嘴裡吐出一個字“好。”
他主動湊過去,抬頭,在裡德爾緊閉的眼睛上落下一個親吻,聲音淡得像一陣飄雪,“我答應你。”
“條件是你的保證,你保證即使是最後一刻,也不會忘記我跟你說過的任何話,你記住,是任何話。”
自那天兩人互允承諾之後,裡德爾堂而皇之地在馬爾福莊園布下了數道魔法,攝魂怪與陰屍開始飄蕩於莊園外的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