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肢百骸的疼痛戛然而止,碎裂凸起的碎骨在慢慢恢複接駁,冷卻凝固的血液再一次在體內流淌,她的脈搏一下又一下,成了寂靜世界唯一的呼喚。
禾月,醒過來。
急促的喘息,禾月猛的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坐在冰冷的地上,麵前是靜謐潔白的長廊。
“我死了嗎?”
禾月腦袋突突的疼,閉眼的瞬間是血月下向自己飛奔而來的林夏檸和撲在窗邊一身聖潔婚紗的洛漪嵐。
禾月沒想到再見竟是訣彆。
禾月緩緩抬眼,這裡和天堂很像,除了白色還是白色,麵前的長廊幾乎望不到儘頭,好像下一秒就會有天使在金光籠罩下出現。
可禾月等了好一會兒,都沒有什麼天使出現,這才吃力的從地上爬起來。
紅月、疾馳的車、飛奔的林夏檸、失聲痛哭的洛漪嵐都像碎片一般割過她的腦海,生理性的疼痛讓她忍不住抬手捂住了腦袋,靠著牆壁彎腰喘息,額角青筋迸起,一滴淚從眼尾徑直垂落,太疼了。
緩了緩,禾月扶著牆壁,咬牙想要趕緊往前走,走去她的下一世,把這些統統忘掉。
就在她跌跌撞撞的向長廊儘頭走去的時候,隱隱約約聽見了一側傳來了細微的聲音,禾月停下腳步,緩緩扭過頭,順著身側一個房門虛掩的縫隙中看過去。
天堂也會有歌聲嗎?
禾月側耳去聽,斷斷續續的歌聲從門縫中飄出來,這個歌聲讓她意識到這裡……或許不是天堂。
她沒死!
真相就是一門之隔,禾月沒有猶豫,她抬起手推開門,映入眼簾的是滿地陽光。
這個房間極為整潔,床上的被子疊的像一塊豆腐塊,地麵打掃的一塵不染,窗台上還放著一株蓬勃向上的不知名綠植。
而房間的主人正赤著腳踩在地上,一臉幸福的手捧著錄音機,在房間裡小聲跟唱“……我相信我就是我,我相信明天……”
女孩歌聲輕柔,可禾月卻忍不住蹙起了眉頭,因為她在這個整潔的房間裡顯得太格格不入了。
女孩鬆散的頭發披在肩膀上,像狗啃一樣,長長短短層次不齊可,不知道是誰修剪的,還剪傷了她的耳朵,耳朵掛著血痂。
心下升起隱隱的不安,禾月決定趕緊離開,誰想到剛往後退了一步,原本專心致誌唱著歌的女孩突然回過了身,很明顯是發現了她。
她眨巴眨巴眼,靦腆的伸手打了個招呼“嗨,我好像沒見過你。”
禾月尷尬的笑了笑,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介紹自己,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還是不是禾月,因為她在剛剛被三十八歲的自己活活撞死了……
見禾月不知道怎麼回答,女孩沒有為難她,隻是衝她招招手,示意她進來。
“吃不吃蘋果?”女孩把錄音機放在一邊,像寶貝一樣從床底的收納箱裡捧出兩個紅豔豔的蘋果,明亮的眼睛期待的看著禾月。
禾月看著她的目光,不自覺地向她走過去。
錄音機裡一遍《我相信》放完了,現在又重頭開始唱了起來。
女孩見禾月撇了一眼收音機,有些不好意思“我在背歌呢,這首歌歌詞我總是記不住。”說到這裡,她似乎有些懊惱,用力的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我笨死了。”
禾月連忙拉住女孩的手,詢問她的姓名。
“王秀雅。”女孩溫柔淺笑,“我叫王秀雅。”
她怕禾月聽不清,拉過她的手掌,一筆一劃在上麵寫下了自己的名字,這才滿意地抬起頭,用一雙清亮的眼看著禾月“你記住了嗎?”